看出兔妖愛幹淨,卻不敢出門。
陶蓉就整日打水來,讓他在洞府内擦身。
少年憋着半晌,紅了臉,聲音細若蚊呐:“謝…謝謝。”
整整三日,陶蓉除了打坐修煉,就是給他打水擦身。
端坐在洞府内,整日閉眼調息,直到第三日下午,七蛭找上門。
他咬着後槽牙,望着地上打來的兩個水桶,脖頸上慘白的皮膚,肉眼可見青筋暴起。
“他怎麼還活着?”
魔窟裡長久的寂靜無聲。
兔妖性子安靜,也很有眼力見。
這幾日但凡見了陶蓉正在修煉,不會弄出半點動靜。
練功的陶蓉掀開眼皮。
隻見七蛭踢裂了木桶:“你這是非要逼本座動手?”
陶蓉眼底藏着不滿,每次都不經允許,擅自踏入她的領域,這魔頭還以為自己是幾年前那個可以任其拿捏的軟柿子嗎?
“師父,我請示過主上了,他容許我留下這兔妖采補。”
“我體内橫沖直撞的魔氣還需要靠他排解。”
此話一出,一旁不敢吭聲的兔妖少年想起什麼,蓦然一顫,明明是懼怕的,可膚色卻從雪白清透貴詭異的染上粉紅。
少年像是煮熟的蟹,後頸和耳尖都紅的滴血。
他還真以為,陶蓉有不得已的苦衷,和旁的魔修不一樣。
原來是存心騙他。
他瑟縮的埋下頭,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該怎麼辦?
擡眸,恰巧撞進陶蓉漆黑如墨的眼。
沒有感情,不冷不熱的盯着自己,配合上那張凹凸不平疤痕如滕蔓般纏繞的臉容,渾身冰涼,血液倒流。
少年頭埋得更低,在陶蓉眼裡,卻是兔妖脖頸處衣領微敞,瓷白玉如的肌膚,仍可見掐出的淤青。
三天了,那點痕迹還在,真夠嬌貴的。
陶蓉收回視線,好言好語:“師父,這幾年我替您辦了不少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大人有大量,何至于為一個小妖大動肝火?”
她拂袖起身:“您口渴了吧?我去魔獄給您選兩個人夜裡送到你那兒。”
七蛭見不得她這幅惺惺作态的樣子。
可魔功邪門,無限放大人的本性,況且水滿則溢,到了時候,情口欲也得像個撒尿一樣釋放。
兔妖死了,她還會找别人。
七蛭久久沉默了。
不過是排解的玩意兒。
他較個什麼勁,
嗜血魔頭面色稍霁,有意教誨:
“一口吃不成胖子,你修煉魔功的速度本比旁人快得多,日後慢下來,不要急攻進切。”
“至于那兔妖……”他眼中滿是鄙夷:“你玩玩就行,可别上了心。”
臨走前,他特意上下打量了一眼兔妖。
弱不禁風,妖力全無,除了那副皮囊,什麼也不是。
而他最了解陶蓉,自己毀容的臉都不在乎,除了修煉就是殺妖剖丹,怎會被一個小妖蠱惑?
他突然彎唇,陰晴不定的臉浮現濃濃笑意。
“蓉兒,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全都依仗于我。”
*
幾日後,陶蓉在魔域附近巡視。
又捉了個不自量力的仙門弟子。
那人穿着暗青道袍,腰上系着一枚身份玉牌。
築基後期的修為,鬼鬼祟祟的往魔域的方向。
一眼看去,像是清雲宗來的探子。
不止一次了,自從上次清雲宗弟子在魔域百裡外截胡月魄一族的兔妖。
附近潛藏魔族的消息就洩漏了出去。
這些日子,每隔一陣,就會有不知死活的探子在附近轉悠。
但凡在魔域周圍露點氣息,毛遂自薦巡視的陶蓉就把人捉住,帶回去領賞。
方圓百裡,妖物和偶然幾個小村落早就被禍害清理的幹淨。
陶蓉越發沒勁,隐在一團霧氣中,不着痕迹的觀察着仙門暗探的言行。
略有耳聞,清雲宗名震四海,掌門蘇雲微半步飛升,宗内供奉着數十個高深大能。
就實力和威望而言,清雲宗不說仙門第一,在三界也是跺跺腳的存在。
所以這些日子,清雲宗來此探查的眼線都不能讓他帶着魔族暗點活着回去。
那築基期弟子被困在林中,迷失了方向。
陶蓉磨磨蹭蹭的等到夜深,青年額頭滲出冷汗,拔出劍來:“是人是鬼,你有本事吱個聲,别藏頭露面!”
回應他的是一陣幽冷的夜風。
青年脊背發涼,暗暗捏住傳音符,"師尊,弟子于南邊千裡之外,察覺一股魔氣。如今弟子身陷囹圄,周遭魔障重重,恐難脫身。懇請師尊速遣援手,助弟子脫此劫難。"
陶蓉但笑不語,卸了他那隻不安分的手。
淺藍色的傳音符落地,自燃消散。
“小上仙,你們仙門弟子不是最有骨氣嗎?”
“魔……魔修?”
青年弟子癱坐在地,捂着脫臼往後退,陶蓉擡手間又卸了他另一隻胳膊。
“給我笑一個看看,我就放了你。”
青年哀嚎不止,末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啧。”
還自诩清高的清雲宗仙門弟子呢,十個九個都是這般軟骨頭,和她們這些魔修也何區别?
*
陶蓉将人打暈,扛着人回魔域,冷僻幽靜的石洞裡,依稀傳來少女的懇求聲。
“烏姐姐,我這皮又不行了,主上有好一陣子不召見我了,求求你,再幫我一次。”
另一人嗤笑,嗓音端得是千嬌百媚,婉轉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