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回到魔域。
陶蓉将扛着的林琰随意丢在地上。
洗手,擦臉。
坐在榻上喘了口氣。
直到想到脫靴時,她倏地想起屋内少了一人。
“慕玹?”
女人疑慮回頭,昏暗的洞府,連個兔毛都沒有。
微滞,女人有些惱火。
第一反應,就是慕玹使了什麼手段,逃了。
兔子就是野,妖力不足,又不安分。
主人一會兒沒盯着,就敢四處亂跑。
這種小妖,榻上再得她歡心,也留不長久。
對于兔妖的失蹤,她心情益發糟糕。
眼眸一低,落在地上被縛的凡人少年身上。
少年長得不錯,劍眉星目,眼神藏着不符合年紀的老成。
即便是處于魔窟,那雙圓溜溜的眼珠子,仍會東張西望。
陶蓉蹲下身來,寒涼慘白的指尖刮蹭着林琰的下颌。
目光放肆的落在少年的年輕緊實的肉|體上。
戳着少年黝黑臉蛋,複一松手,那凹緊的皮膚又立馬回彈。
她陶蓉不是非兔妖不可。
左右都是纾解器皿,兔妖不行,那就換一個。
一路下滑,順着少年滾動的喉管,停留在他脖頸與衣領交界的紅繩處。
她彎嘴,不緊不慢勾出凡人脖頸處的玉佩。
放在掌心,細細端詳。
本以為玉佩不似凡品。
可魔力一探查,做工粗制濫造,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難不成是她眼花了?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還請姐姐高擡貴手。”
看了陶蓉連帽下的面孔。
還能嘴甜的将她這樣滿身邪氣的女魔頭喚做姐姐,倒是能屈能伸。
比那兒膽小如鼠木讷的兔妖強上幾百倍。
“這裡和外面不一樣。”
陶蓉受用,将玉佩塞了回去。
“凡是來這兒的凡人,豎着來,就沒有幾個能活着出去的。”
“不過,想活命也不是難事。”
陶蓉扯起笑容,涼涼睨着他,道出熟悉的話來。
“隻要你願意乖順些跟着我,得我歡心,保不齊日後我就不舍得殺你了。”
*
七蛭還得躺床上休養。
陶蓉隻有自個去主上那兒複命。
這次沒帶回美人珍馐,怕主上動氣,她便如實将她和七蛭險些折在大妖手中的事全盤托出。
“廢物,出去了那麼久,最後再搬出大妖糊弄本座?”
魔修喜怒無常,猛地将手中鑄鐵的酒杯砸來。
從前陶蓉将樁樁件件事情辦好,得到的期望太高。
現在出了點失誤,便不得饒恕。
陶蓉捂着血流如注的額頭,埋下頭自發跪下。
默默将遇到清雲宗仙門弟子之事咽回腹中。
她心中可笑。
真是學哈巴狗學久了,連忠心都一并學了。
為殷無痕鞍前馬後,也算得力。
她潛意識想着,主子多多少少也會體恤他們這些下屬的不易。
這上頭的人,怎在意腳下踩着的人。
腳下這個死了,後面還有前擁後赴的人排着隊等着墊腳的位置。
“是,屬下自去領罰。”
陶蓉捂着額頭,一路受着魔兵各異的目光回去。
路上,迎面撞上主上那許久不見的小妾。
陶蓉改換了魔族身份,和這小妾相安無事共處了三年。
但自從前段日子撞見小妾和烏梅兩人的對話後,這女人便又盯上了她。
女人氣焰嚣張,擦肩而過時,意味不明朝她哼了一聲。
陶蓉皺着鼻子,拍了拍手臂不存在的灰塵。
望着渾身散發着腐爛臭氣的女人離開,她默默呸了一句。
一個玩物,一個劊子手,你爛我臭,誰比誰高貴。
她本想繼續往前走,目光卻猛地被女人手中捏着的一撮毛吸引住。
“等等。”
陶蓉目露疑惑,隻覺得那撮毛格外眼熟。
“你手中握着的是何物?”
念兒不屑一笑,将手中看不上的兔尾丢在地上。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我師父切下來送給我的禮物喽。”
将兔妖五花大綁送給烏梅後,念兒看着少年那張俊秀的臉,心裡就有底了。
結果拖到烏梅跟前,她卻張嘴便斥責她多管閑事。
念兒鄙夷,烏梅睡過那麼多男人,以前不也和她同卧一床一塊伺候過主上嗎?
當初把主上迷得五迷三道,搶走她的大半寵愛,她可是曆曆在目。
四處睡男人的娼婦,不吸男人精元就不能活的賤蹄子。
念兒恨極了她,又隻能靠她換皮。
就在她和烏梅拌嘴時,那兔妖化為原形,不死心往外跑。
這兔尾她看不順眼,便央求烏梅親手斬斷呢。
毛絨絨的,雪白的兔毛根部染着鮮豔的血。
如她所料,大吵過後,烏梅氣消了,接受了兔妖,再許諾給她換一次皮。
念兒這才高高興興帶着尾巴出了門。
柳暗花明,心情正爽,正好又遇到額頭是血狼狽相的眼中釘。
她笑的亂顫,合不攏嘴。
她最見不得别人膩歪。
據說這女魔修疼極了兔妖。
金屋藏嬌,一點消息都不透,為了那兔妖,日日去打水滿山搜野參。
笑死。
人依附于魔族生活就已經夠荒誕了,沒想到還會有人看上一隻兔子精。
念兒馬上就能再換上一張好皮。
意味着主上的恩寵失而複得。
她得意捂唇,惡意中摻了半分真心:“沒想到你藏了一個尤物,倒是幫了我大忙。”
*
陶蓉路過烏梅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