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殺了大蛇丸。
蛇窟内的所有忍者都見到了大蛇丸大人的屍體,無數人争先恐後擠在卧房前,皆為這慘烈的戰場而深深震撼。
傳聞中的大蛇丸……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一時間整個音隐而躁動不已,音忍大多都是身負通緝的流亡忍者,識時務者早已四散奔逃,蛇窟内隻剩下像山葵這類無處可去,幫工謀生的普通平民。
“佐助大人……真的把大蛇丸大人殺死了嗎?”
面對山葵充滿悲傷的疑問,瑠加的點頭熄滅了他眼中希冀的光。
男孩低下頭,無措地擺弄衣角,眼底透出幾分茫然。玉子婆婆低歎一聲,将孫子摟在懷裡。
“大蛇丸死亡的消息很快會引來别國勢力,留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們想好去哪了嗎?”
山葵無助搖頭,玉子婆婆撫摸着孫子的臉,傷感道:“我們本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隻能繼續從前流浪的生活。”
聞言,瑠加從忍具包中掏出一枚白色玉牌,交到山葵婆婆手中。
“這是霜之國貴族千穗理小姐的信物,拿着它去霜之國,白霜城會收留你們。”
山葵和玉子婆婆小心翼翼地接過令牌,聽少女繼續道:“讓你們失去庇護……很抱歉,請不要責怪佐助……此外,我有一個請求。”
瑠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幾個孩子身上,已經脫離營養管的克隆體們怯生生躲在門後,好奇但又無比乖巧地打量着這個陌生房間。
“那不是……第三區的孩子們嗎?”
“是的。”瑠加神色柔和,“我想拜托您帶孩子們一起去霜之國,勞您費心安頓好他們。”
玉子婆婆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跟我們一起走的還有後廚幾個小夥子,照看幾個娃娃不成問題。”
瑠加松了口氣,眼底是說不清的釋然與悲傷,她深深呼吸,忽然問:“兜去哪了?”
“兜先生自大蛇丸大人死後就把自己關在中央實驗室裡,很久都沒有出來了。”
聽山葵這樣說,瑠加猶豫片刻,還是走向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鏽蝕不堪的鐵門因外力推動而發出刺耳聲響,在無數容器簇擁的正中,瑠加一眼便看到了背對她站着的藥師兜。
白發男人沒有回頭,不知伫立了多久。
他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敞口容器,白磷大蛇的屍體被收斂在内,兜面無表情地凝視着蛇蛻,即便瑠加近身也毫無反應。
白磷大蛇已死亡多時,望着那可怖的獠牙與蛇瞳,瑠加仍感到不寒而栗。
“我以為你已經和佐助君一起離開了。”
藥師兜的嗓音有些沙啞,聽不出太多情緒。瑠加望着他神色平和的側臉,男人微微揚起下颌,目光仍停留在大蛇的屍體上。
“你也在各國的通緝名單中,與其四處躲避追殺,不如和山葵他們一起去霜之國。”
聞言,藥師兜終于轉頭,毫無波瀾地看着少女:“憐憫那些實驗體還不夠……現在終于輪到來可憐我了嗎?”
聽出了他話中的諷刺,瑠加卻沒有反駁。
“雖然你追随大蛇丸做了很多十惡不赦之事,我也不認同你們玩弄生命的做法……可共同相處過這段時間……我想…我們可以稱之為同伴。”
兜低笑一聲,沒有說話。
“如果你不願意去霜之國……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天真的語句落在耳中,白發男人瞳孔緊縮,意外地看向瑠加。少女面色平和,提議不似作假,面上仍挂着兜所不恥的悲憫神情。
這是一個邀請。
一起……走?
幹裂的雙唇微不可查地嚅嗫,然而下一秒,白發男人低笑一聲,再擡眼時又恢複了瑠加所熟悉的模樣。
“還是算了。”
藥師兜摘下眼鏡,将那細細鏡框捏在手中,鏡片倒映出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吹去鏡片上沾染的灰塵,又重新将眼鏡戴好。
“宇智波的道路并不是我的道路。”
“我追随大蛇丸大人,是因為在我迷失自己時,是他為我指明方向,也給予了我認同。”
“可如今大蛇丸大人已死,我再次失去了一切……我與你和佐助君不同,你們自出生便知曉自己是誰,于你們而言再清楚不過的答案,對我來說卻是畢生難求的心願。”
“生來便萬衆矚目的宇智波,是永遠無法理解的。”
瑠加微微蹙眉,似乎很是不解。
“我不清楚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但為什麼要這樣否定自己?”
“與其說否定,不如說我從未認可過。”
藥師兜目光低垂,自嘲地低笑一聲,“即便你提出讓我同行,恐怕佐助君也不會同意吧……他不爽我很久了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宇智波瑠加。”
“雖然我一直覺得,你天真得近乎愚蠢,明明已經深陷泥潭自顧不暇,卻是個喜歡悲天憫人到無可救藥的家夥……但不得不承認,與那對宇智波兄弟相比,你的确傻得可愛。”
少女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無辜茫然,顯然一時分不清兜到底在誇她還是在罵她。
瑠加忽略了這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也明白藥師兜的決心,于是認認真真告别:“總之……各自保重吧。”
藥師兜目送對方向外走去,瑠加的步伐一頓,忽然回頭,苦笑着喊他:“兜前輩。”
“說不定下次見面時,我們已經複仇成功……而你也已經找到答案了呢?”
望着少女溫和的笑容,藥師兜也跟着笑了起來。
“那就借你吉言。”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
瑠加的背影随着刺耳的吱呀聲消失于鐵門後,藥師兜的笑容也消失了。
白發男人在盛放大蛇屍體的容器前伫立良久,忽然伸手取走了最下方靜置的玻璃瓶。
瓶中殷紅如血的液體晃動,翻湧着漣漪,藥師兜盯着瓶身自己扭曲的倒影,緩緩露出一個詭異又猙獰的悲哀笑容。
今日是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瑠加身背行囊,向玉子婆婆和山葵一行人告别。
第三區原數十名克隆體或病故或死于實驗,如今隻剩下寥寥幾人。四五歲的孩子抱着瑠加的腿,因為即将分離而哭得很是傷心。
與山葵祖孫同行的還有數個年輕力壯的幫工,粗犷男人們抱起哭得眼淚汪汪的孩子,生疏但耐心地哄着。
在瑠加遙望的目光中,山葵笑容燦爛地向她與佐助揮了揮手,一行人就此别過。
佐助收回視線,見少女仍駐足站着,不由出聲提醒。
“走吧。”
瑠加的掌心微微張開,飛鳥圖騰在陽光下鮮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飛。少女的神情更加柔和,風吹起她的發絲,最後合攏手指,應了一聲。
兩群人背向而行,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們也踏上了各自的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