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理偶爾得空便會去尋瑠加,卻意外發現林中小屋多了一個英俊青年。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隻覺得對方熟悉又陌生,随後憶起是當年送嫁隊伍中的另一個少年忍者。
多年未見,日向甯次已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樣了。
與宇智波佐助的清冷疏離相比,日向甯次乍看更像是塊溫潤堅硬的璞玉,一黑一白,截然不同,但他們望向宇智波瑠加的眼神卻又是相似的。
千穗理大約猜到了他們的關系,卻當做不知,若無其事向瑠加打招呼。
“聽山葵說你搬家了,過來瞧瞧。”
“快進來坐。”
小木屋即将竣工,除院牆倉庫等附屬未完成,已基本滿足了入住需求。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沉浸在喬遷喜悅中的瑠加相比之前面色更紅潤了些,邀請千穗理參觀内室。
冬季雖已到末尾,霜之國的氣候仍十分寒冷。
剛進入小屋時,千穗理便感到一陣溫暖撲面而來,壁爐火焰劈啪作響,長發男人正守在一旁添加柴火,在他腳邊是舒展肚皮烤火的黑貓。
千穗理與甯次寒暄了幾句,瑠加端着茶水過來,三人随意圍坐在小桌前閑談。
也正是在閑聊中瑠加才得知,擺脫籠中鳥的束縛後,甯次在族内顯得格格不入,宗家中亦有耆老對他的特殊表達不滿,但尚未有人敢在明面置喙什麼。
其一是得益于甯次自身實力強悍,其二便是六代目火影有心偏袒,将其收編入火影心腹衛隊,是保護,也代表木葉對宗家的表态。
針對日向一族延續多年“籠中鳥”陳腐制度的變革已在悄然進行,而甯次則是突破口。
“所有人都知道鳴人将會繼任七代目火影,最近族長正在努力促成雛田與鳴人的聯姻。”
甯次頗為苦惱地笑道:“雛田自然沒有異議,六代目的意思是全憑鳴人做主。大約是考慮我對鳴人有救命之恩,族長找到我,想讓我來當這個說客。”
“聯姻啊……”
憶起從前的自己,千穗理眼底閃過一絲感慨。
“鳴人的答複呢?”
“我還沒有對他說。”
甯次搖頭,垂落的眼睫纖長輕盈,聲音平靜卻堅定:“若他對雛田沒有想法,即便雛田情願,我也不想将妹妹推入火坑。”
瑠加認同甯次的看法,卻不知男人未說出的後半句。
若無法促成七代目與日向的聯姻,雛田大概率會被推給甯次,成為宗家試圖重新拴住這隻自由之鳥的繩索。
曾經身處囚籠的他或許會認命,但如今的甯次絕不屈服。
再燦爛的太陽也抵不過深淵中漏下的一縷微光。
如果執手到最後的人不是心裡所想的人,那他甯願不要婚姻,不要妻子。
隻是這些考量甯次并不打算說與瑠加聽。
領主府事務繁多,千穗理沒有久留,先行一步告辭。
屋内隻剩下了瑠加與甯次兩人。
“如果實在煩惱,就在我這躲一陣子吧。”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來隻是因為想見你。”
可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瑠加忽然低頭一笑,端着茶盤起身:“暫時收留可以,但我這不養閑人,做好被剝削的準備吧。”
長發男人也笑起來,點頭應下:“樂意效勞。”
此時叩門聲響起,瑠加騰不開手,是甯次去開的門。
本以為千穗理遺落了什麼物品,卻不想門開的瞬間,屋内外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時間仿佛靜止。
氣氛一時微妙到了極點。
佐助擰眉,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漆黑雙眼危險眯起,周身散發的低氣壓令人坐立難安。
甯次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回敬一個不算友善的笑容。
“日向…甯次。”
“好久不見了,佐助。”
别人或許可以好久不見,但你這家夥最好永遠别見。
瑠加探出頭,見是他回來,不由一愣:“這麼快?事情解決了?”
再不早些歸家,還不知又要冒出什麼不謀不軌的家夥。
佐助的神情有一瞬委屈,面上卻仍是冷淡淡的,聲音也比平日更低了些。
“……嗯,這個給你。”
瑠加接過紙袋:“什麼?”
“花種。”
佐助道:“路過木葉跟貓婆婆讨的,和空區花牆是一個品種。”
瑠加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将紙袋捧在懷裡:“謝謝。”
說什麼謝…客氣得像個外人。
甯次沒有漏過佐助微妙的面色變化,似乎明白了什麼,望向屋外空地道:“有了花種,但籬笆還沒建起來——我來幫忙吧。”
“工具在屋後。”
佐助有些錯愕地看着兩人各自忙碌,日向甯次輕車熟路的模樣令人不快,而瑠加習以為常的面色更是讓人警鈴大作。
瑠加與凱班等人自幼關系好這一點佐助是知道的,且他很早前就察覺日向家小子對瑠加的關注。
隻是曾經的他從未将日向甯次放在眼中,可如今一切從頭開始,甯次的出現令佐助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失策。
誰想這家夥能追到霜之國來。
瑠加回廚房清洗茶盤,佐助也進了屋,蹙着眉一臉苦大仇深,卻隻是一言不發跟在身後,眼神複雜,定定瞧着她,以至于瑠加似乎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絲哀怨的意味。
對于向來有話直說的宇智波佐助而言,這幅模樣可不多見。
“怎麼了?”
佐助想問日向甯次為什麼會來,要待多久,你們又談了什麼。
可話到嘴邊,他又清楚自己沒資格過問。
說要重新開始的人是自己,這就意味着現如今的瑠加是自由的,她做任何選擇都無需征求自己的意見。
有口難言的憋悶使黑發男人垂下眼眸,佐助本就容貌出衆,在雪地中徒步許久,面頰凍得發白,連同雙唇也是蒼白的。
如同他肩上的積雪,在外時冷冽刺骨,可一旦回到溫暖的人身邊,便默默融為雪水,濕潤溫馴,隻為沾濕愛人的衣擺,能在她身邊停留片刻。
瑠加等待半晌未得到回應,卻見男人低歎一聲道,“我也來幫忙。”
“倒也不急——”
肩上一沉,打斷了瑠加的話。
佐助已俯身埋入瑠加頸間,再次嗅到令人安心的氣息,似喟歎般長舒一口氣,伸手抱緊了她。
“離開這段時間…我很想你。”
抵在男人胸膛的手忽然卸了力。
瑠加終究沒有推開他,任由佐助抱了一會,伸手摘下他的頭巾與外袍,抖落零星雪粒,娴熟得像是迎接丈夫歸家的妻子。
愛人的體溫能撫平一切焦躁顧慮。
滿血複活的男人終于松開瑠加,眼底有了笑意,轉身出了小屋。
快到正午,氣溫略有升高,站在陽光下倒也不覺得寒冷。
小屋門傳來一聲輕響。
甯次回頭,與站在屋檐下的佐助四目相對。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此刻若有旁人在場,必能察覺氣氛異常微妙。
佐助看着甯次,目光落在他已釘好的木樁上,微微挑眉。甯次停下了活計,随意倚着籬笆,倒也是可以與他一較高下的英俊風姿。
“這裡交給我,你去倉庫那邊吧。”
“…嗯。”
他們都不是健談的性格,略一颔首各自開始悶頭幹活。
雖說互不打擾,但二人明顯都在暗中關注對方,一時間林中隻有此起彼伏的“咚咚”釘木聲。
瑠加端着茶水出來時,隻覺得眼前一晃。
日到正午,林中蓬松的幹雪粒粒分明,在陽光下折射出潔淨明亮的光。而兩個各自忙碌的男人卻比雪光還要白,尤其是甯次,雪白的衣衫與眼瞳幾乎要與環境融為一體。
一個是名震忍界的四戰英雄,一個是日向百年難遇的天才。
卻都擠在這處人迹罕至的小地方做木工活。
瑠加隻覺得想笑。
見她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停下活計,圍過來讨茶喝。
在日頭下忙活許久出了汗,甯次的衣袖被襻膊束起,露出兩隻修長臂膀。
常年修習柔拳的身體柔韌有力,平日掩在大袖下不顯,此時才可見他肌肉線條之流暢緊緻,甚至可以稱得上十分強壯。
“烏龍茶嗎?多謝。”
甯次接過茶杯,當手臂曲起時,隆起的肌肉更加分明。
佐助沒有漏看瑠加片刻愣怔的神情,不悅地眯起眼,與日向甯次四目相對。
嘁。
花枝招展。
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獨臂上,頭一次感到無法挽袖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