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如果在魔法部,也應該是那種很會揣摩上級心思的人,哪怕問的很有跳躍性,他也能準确地猜測到湯姆要問的是什麼。他沒有表現得這一切完成得很輕松,而是歎了口氣:“鳳凰社那邊還在懷疑我,盯我很緊。”
“我不想聽借口。”湯姆冷冷地說。
“所以她隻是不小心自己導緻了大火……再不小心地把自己困在了房間裡,被燒死的。我也很痛心,失去了自己很好的朋友。下周就要出席她的葬禮了。”他大喘氣地補全了後面半句,湯姆的表情和緩了一些,這讓維吉爾松了口氣,自己上級的心思越來越難猜測了,他腹诽。
他蹲下來笑嘻嘻地逗弄着蛇,變出了糖果來丢給她,他自言自語地說:“哎呀,要是喂給佩格多合适,一舉兩得,可以避免清理屍體,又可以給她飽餐一頓。”
“佩格從不吃髒東西,是吧?”湯姆毫不費力地掰開了她的嘴,手指探進了她的口腔裡,冰涼的蛇信子纏住了他的手指。他面無表情地捏住卡在裡面的石頭,丢了出去。漂亮的糖果隻是變形術的障眼法,實際上隻是一塊漂亮的玻璃,她被硌住了牙。維吉爾美其名曰這是在教佩格不能随便吃其他人遞的食物。
那條蛇較為生氣地甩了維吉爾一尾巴,然後就窸窸窣窣地爬到了帷幕之後,掀開了帷幕維吉爾這才發現原來在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少女瑟縮着,一直抱着膝蓋在那邊。維吉爾好奇地問:“這就是福玻斯那個老家夥藏在地下室的那個女孩?”
湯姆嗯了一聲,繼續翻閱着桌上的文件。
“可真是變态……剜去自己親生侄女的眼睛,讓她脫離社會關系,就為了得到更加準确的承載語言的容器……”他嘀咕着,“您還留着她嗎?沒有福玻斯,她似乎并不能發揮什麼作用。”
“佩格很喜歡她。”湯姆的語氣沒有起伏。
“她有名字嗎?”維吉爾看現在湯姆心情似乎不錯,又問。
“……”湯姆皺了皺眉,不是很心甘情願地說,“番茄醬。”
“啊?”維吉爾愣住了。
湯姆很不耐煩,覺得維吉爾現在很沒有眼力見,煩躁地重複了一次:“番茄醬,她的名字。佩格取的。”
“……很适合。”維吉爾正色道,“一個天才的名字。”
他們兩個又開始說其他的事情……期間也有其他的人進來,佩格對那些事情都不感興趣……她又飄到了蛇的這邊。因為她覺得它很親切,不止因為它跟她一樣叫佩格莉塔……不止是這樣。
而是因為她就像是一個預知到故事結局的人,回到了當中一樣。所以她要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熟知命運,優越于他們所有人……知曉命運的弧光是如何像是鐮刀一樣收割而過。在她凝視着這條蛇的時候,她就知道它的結局。
我曾經養過一條蛇。
然後呢?
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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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莉塔——”日記本裡的湯姆死死地盯着她,冰冷的手就像是蛇一樣搭在她的脖子上,甚至能夠摸到她的奔湧着血液的血管。仿佛他們的地位在現在颠倒了。佩格才是活生生的,而湯姆才是一個人盡皆知的幽靈,早已有定數的結局。他的表情陰鸷:“你看到了什麼?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你說過的,那條死掉的蛇,你也叫佩格莉塔的朋友。我看到它了,你說它正在退化。”佩格毫無恐懼,平和地對望回去。
湯姆好像松了一口氣,表情又恢複到了以前那樣捉摸不透,他可以說是很禮貌地對佩格道歉:“是我反應過度了,對不起。”
“它最後真的死了嗎……”佩格感覺到了一些難過,哪怕她從未真正地跟那條蛇見過面,“死掉的蛇會生活在哪裡?”她沒有感受過,所以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的重量。以為死去的人們隻是換一種方式生活,就像是桃金娘,她死了,可是隻是變淡了一些,這不是依然還活着嗎?生命好像是一個圓形,而死亡隻是其中某一個站點。
湯姆凝視着眼前的少女說:“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