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說，“現在你已經不是那個隻能等待我來尋找你的小女孩了。你可以選擇相信你自己、還能選擇相信你的朋友……你的選擇不再單一。”

“如果是現在的你，遇到了相同的事情——哪怕我找遍了肯辛頓也沒有找到你，你的朋友會比我更先地遇見你，或者你能自己回來，找到我。”

哪怕瑟吉歐說話時溫和平淡，可才不是這樣！佩格分明感覺到，這個人……他比任何人都頑固、油鹽不進、鐵石心腸。但那樣穩固的哥哥，在現在，似乎有了松動的影子。是為什麼呢？是忽然地發現——佩格莉塔真的長大了，并不是需要他照顧的小女孩了嗎？

是因為……佩格莉塔的心開始搖曳，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瑟吉歐對她說的話，但是她完全聽不懂，隻覺得他又在說那些冷酷又無情的話了。為什麼，忽然之間，這些會讓她覺得：啊，原來……這些話，是這個形狀、這個顔色……

從現在開始相信，有一天我也可能不會回頭來找你。

它不是冰冷的……不是他故意的諷刺，壞心眼地想要妹妹難過。

因為她長大了，她可以……佩格莉塔可以，主動地，邁開腿，奔跑，像蒲公英一樣飄向任何一個地方——她不需要在原地等待，任何人來拯救她，豢養她。她的愛是自由的，她的信任是自由的，甚至連她的錯誤也是自由的。

這是她第一次聽懂了瑟吉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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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和瑟吉歐來得很早，這裡并沒有安靜多久，很快就有其他人上來了。

一看到桑妮她們，佩格就像脫缰的小狗一樣，歡快地撲向了她們。顯然，比起總是能看穿她想法，防不勝防的瑟吉歐，她還是更想跟自己的朋友們待在一起。她挽着桑妮的手，兩個人親親熱熱地扒拉在欄杆邊上。佩格跳起來，好像準備向對面包廂的哈利他們招手——哦，不過他們都沒有看清她，如果不用望遠鏡的話，她應該像一隻瘋狂搖尾巴的小蝌蚪。

至于塞茜莉亞，雖然很想和朋友們待在一起，但哪怕在佩格的盛情邀請下，她也隻能站在離欄杆好幾米的位置。她遠遠地往下看了一眼，這個巨大的場館将熱情洋溢的巫師們分成了許多層，如果讓佩格莉塔來說，定然會興緻勃勃地說，簡直像是一個倒扣着的生日蛋糕，而較為不幸的是，現在塞茜莉亞他們正在最上層，這讓下方的一切都像洶湧不可見底的人潮深淵。

而她同時也逃避着與瑟吉歐對視，最後落到了這樣尴尬地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地看着面前巨大的黑闆廣告牌的境地。

風雅牌、矢車菊、奧古斯拉——一個個毫無聯系的單詞從她的腦海裡快速跳躍過，她都幾乎想要開始默背小時候學過的質數表了。

“恐高嗎？”瑟吉歐輕聲問。

“……嗯。”塞茜莉亞點了點頭，“呃……雖然上飛行課的時候已經克服了一些——”

好吧——然後迅速地想到了她到底是如何“克服”的對高空的恐懼。那個家夥說不定正舉着她剛剛送的望遠鏡，興緻勃勃地到處亂看呢！

“那這個高度的确對你來說很為難。”瑟吉歐點了點頭，她的心也稍微松懈了一些，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看到了我，才會這麼緊張。”

“！！”塞茜莉亞呼吸一滞。

“不會猜對了吧。”身旁的瑟吉歐笑了起來，“也不用這麼尴尬，在帳篷外面發生的事情，充其量隻是一個小插曲。”

“這樣盛大的集會還是很難得的。我會提出來，隻是希望你不要因為之前的事情影響心情，希望你不會覺得冒犯。”

“并不是……我也覺得很抱歉，對喬治和弗雷德他們的事情——雖然我并不了解他們到底為什麼對你有那麼重的敵意，但作為佩格的朋友，也是作為他們的朋友，我覺得我應該說一聲對不起。”塞茜莉亞最終還是注視着瑟吉歐的眼睛，輕聲說。

“沒有人需要為這件事道歉，即使有，也不應該是你。”瑟吉歐以同樣溫和的語氣托起她，“這一次，可不是客套話。”

“那是什麼？”塞茜莉亞反問。

“……嗯。”他思考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應該是希望打破我們兩個隻要見面，就需要向對方道歉的魔咒吧。”

塞茜莉亞也忍不住笑起來。她想起來在沙菲克莊園裡兩個人的相遇——好像沒有比這一次好到哪裡。一旦發現尴尬的事情不是孤例，似乎就形成了破窗效應，她現在好受很多了，甚至覺得每次都和她一樣被這種怪事困擾的瑟吉歐，也能稱得上是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