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聽着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而且要說浪費時間——好像你在我身上浪費的時間更多吧!要不然你幹嘛坐過來,不是離我遠遠的,我更煩不到你嗎?你如果下定決心要做的話,一定能做到吧!”佩格莉塔振振有詞,“所以,是你給了我機會讓我氣你,讓我煩你……是你說着絕情的話,可還是留了口子,讓我靠近來。”
“是你的錯……”說了一大堆無理取鬧的話之後,佩格莉塔也小聲地說,“當然……我也有錯。對不起,瞞着你,不能告訴你的事情太多了……”
“我……”布雷斯看上去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禮堂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了。窗戶外面的風雪都一口氣被沖刷了進來,連熱鬧的禮堂都冷了好幾度。大家都盯着禮堂外面,穆迪拖動着他那條沉重的木頭腿走進了禮堂,他的身上都落滿了雪花。
他嗡嗡地說:“沙菲克——”
佩格往後退了一步,緊張着盯着他那咕溜溜地轉動的魔眼。
從他第一次上課起,布雷斯對他一直都很警惕——他覺得穆迪作為一名教授,的确對佩格莉塔關注太多了
“别那麼緊張,紮比尼,我對你的小女朋友沒什麼歹意。”他咧起嘴,看上去似乎是想露出微笑,可是這一切适得其反,他看上去更可怕了,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比他的表情還可怕一百倍,“我隻是想邀請她跳一支舞——”
“這可不行,教授。”格蘭芬多長桌那邊的升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弗雷德本來隻是想看看熱鬧——畢竟他沒布雷斯那麼警惕穆迪,他覺得他的教學方式酷斃了——當然,如果現在情況不是這位酷斃了的教授試圖撬走他的舞伴,“她可是已經答應我了的。”
“我不記得我有答應過我的女朋友去當别人的舞伴。”布雷斯冷冷地說。
“又不是跟你跳,用得着你點頭答應?還是說你們斯萊特林的人,一向都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弗雷德嗆着他,一句話罵了好幾個人,隻是可惜被影射到的瑟吉歐·沙菲克并不在現場。
“停——”佩格伸出手,遏制了男生們無聊的争端,“你們讓我冷靜一下……”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管是認識她的,還是不認識她的,表情都十分精彩。看上去已經沒幾個人在吃飯了,大家聚精會神地盯着這邊看熱鬧,裡面甚至包括教師席上的幾名教授,而那些對這裡面人物關系不太熟的外國友人們,也都對着這邊探頭探腦,向旁邊的人詢問着這裡面到底有怎樣複雜的隐情。
她一點也沒興趣成為動物園裡的觀賞動物!更何況是這種無妄之災!
這什麼事啊!弗雷德和布雷斯算是她自己沒想清楚,随便賭氣答應了——那穆迪教授到底來湊什麼熱鬧啊!
情況越是亂七八糟,佩格莉塔反而有着豐富的處理經驗,她擅長把本來就平靜的水面攪得亂七八糟。
她看向穆迪教授,他的魔眼咕溜溜地轉着,他沒興趣搭理周圍的視線、也不怎麼在意旁邊兩個男生的唇槍舌戰。他隻等待着佩格莉塔的答複,看上去她不回答,他就沒打算從這長桌邊離開,頑固得很。
佩格靈機一動:“呃……不好意思,穆迪教授,你跟斯内普教授打一架吧,你們誰赢了我就答應誰!”
正在教師長桌上切着土豆塊,無視這場喧嚣的鬧劇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看到了鄧布利多那張樂呵呵的臉上挂起了看熱鬧的讨厭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站起來之前,決定把混亂、謠言、總之是莫名其妙混亂的一切扼殺在搖籃裡之前。佩格已經趁着穆迪教授愣神地看向斯内普教授的間隙——一把抓着布雷斯逃跑了。
“你們先打着——等出結果了再通知我!!”
“等等——”
她聽見布雷斯的聲音,她心裡想這種時候他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但時間緊迫,她隻能着急地解釋:“等不了了!待會萬一被穆迪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回過神來,圍毆我們怎麼辦,我們可打不過!”
等迎着大雪跑到了禮堂外面,她撐着膝蓋直喘氣,呼出來的白氣像燒開的開水瓶。但很快,開水瓶裡的水冷卻了,她僵硬地扭過頭,愕然地發現,站在她旁邊的人……
——是西奧多·諾特。
“你……跑得……也太快了……”他抱怨,左臉寫着無辜,右臉寫着亂入。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啊!”
為什麼本來就已經混亂的修羅場裡,會出現根本沒有上演員表的路人甲啊!而且她似乎剛剛拉着這名誤入的路人甲的手,飛奔穿過了大半個校園。
西奧多終于喘過氣來,他也摸不着頭腦:“呃……我隻是很想拿那盤松糕布丁,它剛好在你們兩個之間的位置。”
“你就不能用魔咒嗎?”
“我斟酌了一下……”他試圖解釋,“但是我懸浮咒沒學好,怕在你們氣氛正好的時候,把布丁砸在你們某一個人的臉上。”
雖然佩格覺得……現在的情況還不如真的就砸她臉上呢!通過這次騷亂,她甚至還懂得了另一個道理……那就是也許湯姆有時候說的話并不是完全沒用的,比如要好好學習——這件事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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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禮堂裡的鬧劇之後,佩格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但就算沒出門,也有潘西的大嗓門向她實時播報現在的流言蜚語,劇情從狗血的三角戀已經上升到五角戀,有人說斯内普和穆迪為她大打出手,還有人說穆迪教授年輕的時候追過佩格莉塔的媽媽,得不到媽媽,就把她當成替身。而佩格想了想自己媽媽誇耀年輕的時候追求她的人能排到法國……總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性!
本來想好要跟布雷斯和好,要跟弗雷德說清楚——也變成了遇到困難睡大覺,如果不是珊瑚還想得起來要喂喂珊瑚和潘達,她覺得自己說不定真的要進入冬眠狀态了。
一直悶到了聖誕舞會的那天早上,五點半潘西就爬起來梳妝打扮了。
“不是跟德拉科?”
佩格莉塔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了達芙妮的聲音,平常總顯得過于成熟的少女,此時聲音也因為震驚尖銳了好幾個度。
“喂,用得着這麼驚訝嗎?‘别把自己當成廉價的、等着男人來挑選的禮物’——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潘西用卷發梳輕輕碰了了碰自己的頭發,它們就被捋順了,一個弧度非常完美的卷,她滿意地對着鏡子轉了一圈,像雜志裡的華爾茲冠軍一樣,拎着裙擺顯擺地轉到了達芙妮的面前,“那個德姆斯特朗的男生來得比德拉科的邀請更快,所以我就答應了。你過來幫我看看,我頭發上的鑽石有沒有松了?你覺得我脖子是不是有點空?我覺得紅色的寶石太俗氣了,把你那根珍珠的給我戴吧!”
回應她的是薇琪·羅齊爾重重的摔門聲。她本來就起得早,要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去了占蔔教室或者天文台,但今天潘西比她更早,她顯然是覺得潘西和達芙妮說話的聲音吵到她了,起床之後就一直臉色不好。
“我就原諒她好了——畢竟聖誕假期不回家,也沒有人邀請的人,隻能在圖書館裡過一晚上——噢,對不起,連平斯夫人都有舞伴!”她幸災樂禍地咧開嘴,“我建議她去找費爾奇的那隻醜貓跳,沒人願意搭理那隻貓,想必她能找到共鳴。”
“得了吧,潘西·帕金森,不想參加舞會的人可不止她一個。”達芙妮翻了個白眼,“我妹妹就是——她說自己身體不好,不想接觸人這麼多的場合。”
“天呐,達芙妮,你都開始關心你的妹妹了——你不會為了希格斯,真的準備當個溫柔賢惠的賢妻良母吧?”潘西捂着嘴,做作地大叫着,“說不定有一天你能烤好了紙杯蛋糕穿着小圍裙請我們品嘗一下你的‘手藝’。”
佩格卷着被子從床上掉下來,掉到了地上絲綢和薄紗的小山丘裡。
“希格斯?”佩格頂着一腦袋的亂糟糟的頭發,打着哈欠,“……我好像聽過……又好像沒有?”
“特倫斯·希格斯,在德拉科之前斯萊特林的找球手。雖然已經畢業好幾年了,但是今天晚上的表演節目他會過來幫忙。”潘西介紹。
佩格想起來她的确曾經見過他,一年級要去魁地奇球場找她的朋友,差點迷路了,還是他幫忙指的路。她在心裡咀嚼着這個名字,把它們拆開,又小心地嗅了嗅,最後開心地宣布:“我覺得是個好人!”
“在你糟糕的戀愛經曆裡,這可是佩格頭一回這麼說。”潘西揶揄她,并且把佩格莉塔帶到自己跟前,用沾着水乳的手拍了拍她的臉蛋,“女孩,舞會沒多久就要開始了!不管你是準備跟紮比尼跳還是跟咱們院長跳,你都得開始準備了!”
她揶揄着。
“至少還有十二個小時!”佩格莉塔抗議,“我覺得都夠我從種植小麥開始,籌備一塊香噴噴的蛋糕了。”
“但用來把你打造成一塊香噴噴的、讓人垂涎欲滴的小蛋糕,還遠遠不夠呢!”
“在我被别人吃掉之前……我覺得我應該先去吃個早飯!”佩格莉塔彎下腰,從潘西的胳膊下面鑽了出去,她的裙擺太長了,根本就跑不過靈活的佩格,隻能拎着裙擺跺腳,對着跑出去的佩格喊,“——午飯之前一定得回來!”
佩格逃出了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要是被逮住,可能真的在聖誕舞會之前都吃不了飯了。潘西每次化妝打扮都會用很久很久,連達芙妮都會等得不耐煩。她沒準備去大禮堂,現在這種情況下還去大禮堂,不亞于羊入虎口——她真沒想好怎麼解釋那場騷亂。在她在寝室門口躊躇着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轉過頭來,發現薇琪·羅齊爾竟然一直站在門口,并沒有走開過。
“我會參加舞會的。”她說着,看上去她等在外面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向佩格莉塔解釋這麼一句。
“哇,那我們可以在禮堂見面了!”佩格莉塔高興地說,“是跟誰跳?達芙妮說我鼻子很靈,是不是好人,一聞就知道了!”
她鎮定地說:“穆迪教授。”
“這個……這個……”佩格努力地說,“隻能說……他不是一個喜歡蜘蛛的人……跟羅恩一樣,但是羅恩是個好人!這樣四舍五入,他也是個好人!”1994年的聖誕節,佩格莉塔交換定律就這樣被頒布了。
“得罪過我的人,我一定會報複回去……沙菲克,我依然記得你告密的事情!我是不會忘記的。”
“那就不要忘記我!”佩格輕聲說,“因為我也會……一直記得你的!就算我從樹上摔下來,頭朝地,暈了過去,龐弗雷夫人跟我說,完蛋了佩格莉塔,你又失憶了——我也一定會想起你來的!”
她愣在了原地,過了好久才恨恨地咬牙,從佩格身邊走過,率先上了樓梯,當她經過佩格身邊的時候,低而幽微,像燭台上明滅不定的燭火:“可是我知道……你幫過我……是你第一個和我說話的……”
“所以我會幫助你的——你去和你的舞伴跳舞吧。如果穆迪教授一定要一個舞伴的話——我也可以!”少女臉上的表情無限接近于舍生取義。
佩格: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