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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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看到報喪女巫，就知道有人死去了，假如碰到了維吉爾，厄運也會随着這個習慣巧言令色的騙子降臨，他就是這樣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掃把星。而把心裡所想大聲地說給他聽，他也會挑起眉毛，興高采烈地認可她的觀點：你說的沒錯，聰明的佩格，我是黑湖邊石頭上的苔藓，就算霍格沃茨被食死徒們攻克，幾百年後城堡變成麻瓜們參觀的魔法遺迹博物館……我也還恬不知恥地活在石頭縫隙裡。要不要打個賭，說不定我能活得比我們的主人更久。

“湯姆不是我的主人。”佩格莉塔不高興地說，她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綠色的袍子像舞動的花朵那樣綻開，“——我是人類，不是蛇了。”

“不，不，佩格，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呢，看得出來，你是人類，多可愛的女孩子——學校裡一定有很多男生追求你。”維吉爾熟練地奉承道，而後陰險地吐露出毒牙，“但他已經不是湯姆·裡德爾了，你在大街上叫出這個名字，可能有好幾個人會回頭看你，裡面會有豬頭酒吧的酒保，但不會是你印象中的那個人。”

“你的好朋友湯姆·裡德爾已經死掉了……被救世主殺死了。現在留下來的是我們的主人，你得聽話，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我不會按照他安排做事的。”佩格正在人生中的第二次叛逆期，從她頂撞伏地魔，把他氣得跳腳的次數也能夠看出來，她正在努力地與全世界最可怕的魔王對抗權威。

“那你就不應該來這裡，這不是他讓你來的嗎？你乖乖聽話了……你想要他複活，懷着天真爛漫的幻想……複活的會是你的好朋友湯姆·裡德爾，哦，也是我的好同學，你還記得吧？五十年前我們都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曾經度過了還算愉快的時光，戰争未曾發生，最大的陰謀也不過是學生間的小打小鬧……你想要複活的是那個湯姆，對吧？”

佩格沒說話，繼續盯着他看。好在維吉爾的口才已經好到不需要觀衆捧場，笑嘻嘻地繼續說：“他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活下來的不會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或許你現在還覺得他可親，耐着性子在和你交談，那是因為他還孱弱，他需要利用你。”

“沒有我，說不定他能幹得更快。”佩格莉塔抱着手臂，并沒有輕易被帶偏，“我不聽他的話，也總給他惹亂子，把他氣得半死，你說他幹嘛要我這麼不聽話的人當下屬？我不認可你說的。”

直到維吉爾平靜地說：“伏地魔并沒有學生時代的任何記憶。”

“……什麼？”佩格莉塔茫然地盯着他看。

“我猜的果然沒錯……他沒有告訴你吧？”深藍眼睛的男巫也許并不是什麼黑魔法大師，他懶惰，并不勤奮地磨煉自己的魔法，可他最擅長的就是撼動别人的内心，輕輕地将人們内心所堅持的高塔推倒。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像在和佩格分享一則笑話：“你會和他提起以前上學的事情，但他一次也沒有回應過你吧？因為他早就把那段軟弱的記憶切割出去了。”

“你會複活的，不是你的好朋友湯姆·裡德爾，而是可怕的黑魔王，一個沒有他的靈魂、記憶、甚至連軀殼也沒有的家夥。你不會成為他親密的蛇朋友，他已經有納吉尼了，你也不再是蛇……等他恢複過往的強大，你寄希望于他的‘仁慈’嗎？”

佩格想了下，湊過去小聲問：“……你這樣跟我說了，被他知道了，不會下次我就見不着你了吧？”

“我好感動，你居然關心我的死活——唉，唉，可不像瑟吉歐那個家夥，隻想着我死。”維吉爾歎惋，也湊過去，小聲說，“别擔心，雖然我确實不怎麼想活，但也沒準備找死。現在他沒辦法監控你。多虧了你和救世主，他的靈魂現在非常虛弱。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什麼機會？刺殺伏地魔？”佩格把手插進巫師袍的兜裡，痛惜地說，“維吉爾……你糊塗啊，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找鄧布利多教授或者就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而不是我，一個黑魔法防禦術都沒拿到O的四年級學生，而且我黑魔法防禦術還是他親自教的——堪稱他教學史上的恥辱。”

“嗯，你好，我是倒數第二的恥辱。”維吉爾輕快地說……好吧，佩格想起來，維吉爾好像也是湯姆帶壞的。她更為湯姆感到惋惜，瞧，還真是孤家寡人，他的學生都不怎麼想他活。

“但我還是好奇……你需要我做什麼？”佩格問他，“但我不承諾我會幫你。”

“沒關系，聽我說就好了。那次在花園的見面太匆忙了，我還來不及跟你解釋‘詛咒’的事情……你還記得瓊納斯或者阿芙拉吧？”他的思維非常跳躍，忽然就跳到了幾年前，他和“佩格莉塔”的第一次見面，他闖入沙菲克家的莊園，搶走了佩格莉塔祖父的魔杖。

“你帶走了瓊的魔杖……用它來做什麼了？”佩格的記性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很多事都還記得。這也方便維吉爾的解釋了，他松了口氣，還以為自己要從五十年前開始向她解釋清楚呢。他從袖子裡掏出了瓊納斯的那根梨木魔杖，佩格曾經暫時使用瓊的身體在五十年前生活，無數次撫摸過它。

維吉爾并沒有太妥善地保存這根魔杖，但好在它的材質與它的主人一樣，能夠忍耐各種環境……佩格莉塔有時會痛恨自己的記性變好——她會想起在旁人提起的，無關緊要的故事背景裡，瓊納斯是如何在陰沉潮濕的地下室裡被折磨，慘死的。

“别為我們的好朋友悲傷了。”維吉爾晃了晃手裡的魔杖，“假如他想要獲得的是沉重的哀悼的話，那應該加入鳳凰社，為抗擊邪惡勢力而死。我是最後見到瓊納斯的人，他的遺言可沒有一句是‘佩格莉塔，一定要殺了伏地魔為我複仇’，别把一切想得太沉重。”

或許他知道，利用瓊納斯的慘死的确可以增加佩格莉塔的仇恨……維吉爾喜歡說謊诓騙，颠倒黑白，也沒什麼原則，但如果他和佩格莉塔之間還需要依靠無數謊言才能維系的話……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記得他過去的人就消失了……湯姆·裡德爾可以被自己殺死，他強大且無懼未來，但維吉爾是個葛朗台，他把自己的記憶擦拭得亮潔如新，時不時地去翻找一下，哪怕是幾十年前的故事，他都還能記得和他接吻的女孩的眼睫毛。

“這根魔杖曾經被阿芙拉下過詛咒，我拿走它就是為了研究這個……原本一籌莫展，阿芙拉是詛咒的大師，我可不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試圖詛咒過任何人，所以我并不懂它是如何運行的……直到我拿到了番茄醬的冥想盆，太好了，一切都解釋通了。”

“阿芙拉……番茄醬……她們之間有什麼關聯嗎？”佩格沒有聽懂。

“不止是阿芙拉和番茄醬，還有你、瓊納斯、以及伏地魔。你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遭受過詛咒。”維吉爾說，“詛咒，也是魔咒中的一種，隻是極為少見，而且更多地出現在魔法動物身上……例如獨角獸的血能夠使人保命，但會需要付出不人不鬼的代價。當一個人被獨角獸詛咒，那麼他自身在成為詛咒的載體的同時，也擁有詛咒别人的能力。”

“詛咒也被稱為‘厄運的祈願’，當你試圖許願時，你要付出應有的代價，大多數情況，詛咒都會順着血脈綿延，你想起了什麼？佩格莉塔，還記得那本《遺言的藝術》嗎？裡面記錄了沙菲克家先祖的故事。”

“……那個也太久遠了。過去那麼多年了，我都死了一次了，要是這個都還記得，我的魔法師不會那麼差了！”佩格并不準備隐瞞，如實說，“但湯姆——伏地魔偶爾會為了證明我和他一樣，背負着罪惡出生，跟我說沙菲克家是淘金起家的，他們曾經用奪魂咒奴役了很多麻瓜，替他們效力。你說的‘詛咒’是這個嗎？”

“沒錯，為了活下去，許柏裡翁·沙菲克向某種魔法生物許願，詛咒了自己，獲得了一時的财富，但付出了‘代價’，他的妹妹愛上了他……後代的子孫也一直償還着他祈願所賒下的賬單，靈魂天生就不穩固，脆弱、敏感、遲鈍、平庸。所以，當你還是一片依附在蛇身上的靈魂時，你能鑽進瓊納斯的身體裡，被他接納，使用他的身體。”

“番茄醬同樣是這樣。她的占蔔能力也是祖輩向半人馬換取的，她在付出□□的代價的同時，不穩固的靈魂讓她有機會侵占薇琪·羅齊爾，在死去之後，依然來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