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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天在魔藥教室裡撞見那個女學生開始，卡卡洛夫就開始做噩夢，醒來之後冷汗津津……黑魔王要回來了，他一定是要回來了——連他的蛇都已經回來了。

他不會忘記，絕不會忘記……那一天……他辦事不力，弄砸了主人的大事，不僅讓鳳凰社的人逃脫了，而且還折損了好幾個忠心的食死徒，他沒能逃走，被伍爾夫抓了回來，丢進了房間裡。

他一直求饒，結結巴巴地道歉，向主人打包票之後一定會彌補自己的過錯。而後又開始拖人下水，說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支援不力，他作壁上觀不願意援助……全都沒有回應。

那條蛇，總是懶洋洋地趴在地攤上打滾的白色的大蛇，忽然地爬到了他面前，伸出冰涼的蛇信子打在他的臉頰上……啊，他哆哆嗦嗦地想，原來他吓得流下了眼淚。蛇無情的藍眼睛盯着他，并不殘暴……可要比卡卡洛夫曾見過的猛虎和豺狼還要可怖，因為它是黑魔王大人的蛇，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否是葬身這條蛇的口中……就和他上次用小手段誣陷的一個家夥一樣，對方其實根本不是鳳凰社成員，隻是卡卡洛夫找的替罪羊，黑魔王大人一定知道了這一切原委，所以才讓那條蛇在他面前把人吞下。蛇嫌棄地闆太涼，把他當成了地毯，蜷縮在他旁邊，他感受着，那掙紮着的人，像離開水瀕死的魚，一開始他的腿還在劇烈地掙紮着，很快就完全沒有動靜了，沒有一滴血流出來……但是他已經死掉了，蛇的藍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知道他才是說謊的人。

蛇對着他發出嘶嘶的聲音，他以為是它最後的威懾和通牒，吓得更不敢說話了，眼淚不斷地落在地毯上，落在上面一片深紅。

你怎麼哭了？當卡卡洛夫睜開眼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少女，和那條蛇一樣有一樣的湛藍眼睛，最初他并沒有意識到那就是伏地魔的蛇——直到她舔了舔嘴唇抱怨：眼淚不好吃，是苦澀的。我喜歡吃蛋糕，你帶了嗎？

卡卡洛夫機械地搖頭。

我聽到你在跟湯姆說話，他不在這裡。

卡卡洛夫懸着的心落地了，但緊接着，少女用天真卻又殘忍的語氣說：可是他還說，如果看到陌生人進到這個房間，就要把對方吃掉……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也許是當蛇當久了，即便是人類的形态，眼睛也像冷血生物一樣，不承載任何情緒：我不認識你。

我叫伊戈爾，伊戈爾·卡卡洛夫！像被死神追攆着，卡卡洛夫連忙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進來彙報工作的……隻是無意之間闖進來的……是洛克讓我進來的！洛克！

你背叛了湯姆嗎？

絕不可能。

那我就不吃掉你了，但你也要承諾，不許背叛他。

我發誓，絕無可能。卡卡洛夫承諾。

好吧，我相信你了。湯姆要回來了，那你躲進床底下吧，他不會看那裡。

少女仿佛透明的幽靈，在地毯上走來走去，哼着歌：番茄醬躲在櫃子裡，伊戈爾躲在床底下……嗯，再背一遍，番茄醬躲在床底下……啊，不對不對，記錯了！

沒過多久，就像少女說的那樣，黑魔王進來了，他踩着地闆上的地毯，那一灘已經幹涸的淚水，慢條斯理地問，佩格莉塔，你放人進來了？

沒有。她回答。

我讨厭隐瞞！沒什麼能夠騙過我！之前還語氣和緩，下一秒卻發怒般咆哮，他原本英俊的臉變得極為陰沉，臉上的傷痕也變得格外清晰。

不要那麼大聲……會吵到番茄醬睡覺的……少女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他的生氣，漫不經心的丢出了幾個名字，洛克？伊戈爾？凡蒂娜？我忘了……你知道，我記性不好，也不記得别人長什麼樣。

如果你忘了，佩格莉塔，這些人都會因你而死。黑魔王冷冷地說，現在，慎重地回答。

洛克？她不确定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他今天都不在倫敦，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不過既然你能記得他的名字，一定是有人向你提起過他……而且就在不久的剛才……黑魔王的腳步停在了床邊，停在了卡卡洛夫的面前，他吓得顫抖，可是不敢發出哪怕一點聲音，生怕被他聽見，隻能用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過來很久很久，一直到他的身體幾乎變成了一尊雕塑，他才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出去之後他知道，洛克也死了……也許是黑魔王相信了那條蛇的話，他劫後餘生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沒過幾個夜晚，他躺在床上，冰涼的觸感從腳踝蔓延到全身，月光下，那條渾身像玉一樣瑩白的蛇絞住他的脖子，冰冷的信子又落在了他的眼睑上，舔舐着他因為恐懼而放縮的瞳孔。

他好像聽到了少女的歎息聲：啊，聞到了……是你啊，伊戈爾，我找到你了。

卡卡洛夫不會忘記……那天夜晚隻是天黑，他不敢确認，但現在無比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噩夢又回來了——那條蛇，和她的主人都會回來。他記得自己向她承諾過不會成為背叛者，可是為了苟活，他出賣了所有同伴，讓他們被關進了阿茲卡班，而自己逍遙法外，享福了這麼多年。

他知道黑魔王回來之後一定會清算所有叛徒，當天晚上就收拾東西離開倫敦，他得逃回自己的老巢去，決不能被伏地魔再抓住，否則他不敢想象自己會受到多少殘酷的折磨之後才能死去，一想到伏地魔的那些手段，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他都依然覺得背脊發涼。

他買了離開倫敦的車票，他沒有用魔法，而是謹慎地用了早就準備好跑路的假身份，混迹在麻瓜之中。一切都非常順利，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了……至少也能給他多一點準備的時間，他心裡想着，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紅茶，讓自己一直緊張疲倦的腦袋休息一會兒。

“您好，我有些冷，請關上門，謝謝。”年輕男人的聲音，而後車廂門被唰地閉合上，列車有些老，很多零件不太靈活了，窗戶被震得發顫，抖動了好幾秒才停下。卡卡洛夫咽了口茶，覺得氛圍有些壓抑和窒息，還沒有到站，周圍已經沒有人了，他猛地站起來，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是你？”看到他的臉，卡卡洛夫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而後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綠光，幹脆利落地結束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