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骨骼舒展，略偏幼态，比同齡人長得還要慢些，所以個子才不高。

“你想長高？”少年又問了一遍，他并不覺得這個是難事，“還有别的嗎？别的想做但是現在做不了的。”

比如嫁得如意郎君，比如家中富庶不用愁吃穿。

嬌嬌兒想了想，考完童生她也想試試去考秀才，誰不想像宋居寒那樣呢？女子也能朝堂之上指點四方。

“那……那等我考完童生，我還想考秀才。”嬌嬌兒有些難以啟齒。

雖然臨江城裡鼓勵女子入學讀書，但是沒有宋居寒那樣的才氣，也多是不當個睜眼瞎罷了。

考童生考秀才，那都是有些才氣和家裡有些錢的姑娘才能做的。

就像李嫣兒那樣，年年報考年年去，她家裡肯定是想她走科舉之路的。

“你想科舉？”這倒是讓少年有些訝異。

哪怕失憶了，在他的認知裡，讀書是家中富庶的女孩子們的點綴，走科舉之路的女孩兒是少之又少的，除非家中實在沒有兒子，或者女兒實在聰明出色，才會試着培養女兒。

“怎麼？不行嗎？”嬌嬌兒梗着脖子不服氣，“雖然我八股不是特别好，但是既然師長說我能過童生，那過幾年說不定也能過秀才呢。”

少年笑道：“當然行，隻是沒想到你的願望竟然是這樣的。”

嬌嬌兒觎他一眼，見他确實隻有詫異，而沒有瞧不起的意思，這才慢慢放松下來。

少年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嗎？”

嬌嬌兒搖搖頭，“哪兒能有這樣多的願望，那也太貪心了，知足才能常樂呀。”

少年回看她，少女正低着頭，踢踏着腳走路，一顆石子被她踢來踢去帶了一路。

“我會幫你的。”少年許諾。

嬌嬌兒擡頭看他，太陽正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調皮道：“向太陽起誓？”

少年點頭，鄭重道：“向太陽起誓。”

嬌嬌兒再次被他的話逗笑了。

……

快到學院門口，嬌嬌兒拉住少年道：“我對外說你是我哥哥，你可别露餡了。”

少年挑眉，點了點頭。

二人再次啟步。

方知樂在學院門口已經等嬌嬌兒很久了，昨天跟那個學人精吵了半天才回去，方母問他有沒有接到嬌嬌兒也被他找了借口糊弄過去了。

他才不信嬌嬌兒真有什麼哥哥，就算有，也定然不會日日接送她放學，想必是她拉了什麼堂哥表哥，指望着糊弄他一場呢。

越是這樣他越是有勁，随便得來的姑娘哪裡有自己征服來的有意思？

遠遠地看見方知樂坐着學院門口的馬車上，嬌嬌兒主動上前打招呼。

“方哥哥好，這個是我哥哥。”嬌嬌兒拉着少年道，“我哥哥會接送我上下學的，就不用麻煩方哥哥了。”

方知樂打量少年，隻見被嬌嬌兒拉着的少年身量修長，體格精瘦，渾身散發着一股貴氣。

擡頭看，那張臉也是鬼斧神工，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一身粗布麻衣，氣勢卻比自己還強上幾分。

他不由疑惑，這是嬌嬌兒的兄長？

不是他說，雖然嬌嬌兒容色尚可，但是言行舉止都有股窮酸勁，一看就家境不好。

而少年卻完全不一樣，說他是哪家少爺也是可以的，這能是親兄妹？

長得也不像啊！

“宋同學？你又騙我吧？你跟你哥哥長得可沒有一個地方像的。”方知樂雙手抱臂。

嬌嬌兒不服氣，兩個人都長得好看，老人都說長得好看的人總有些地方長得像。

“哪兒不像了？我倆……”她擡頭打量少年。

這不打量不要緊，一打量才發現兩人真沒有一個地方是像的。

嬌嬌兒臉型柔軟，哪怕再瘦都沒有棱角，少年卻是棱角分明；嬌嬌兒的眼睛是圓圓的杏眼，眼尾有一點點上挑，斜眼看人的時候有種不經意的媚态，不過年紀小，不大顯，少年眼型狹長，長得又高，俯視人的時候有種壓迫感。

更别提一個鼻子小巧玲珑，一個鼻子高挺，總之兩人确實沒有一處相像的。

“我和妹妹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同學有什麼問題嗎？”少年接過話頭。

他說話時不笑，眼神便透露出别樣的威壓，讓人有些害怕。

嬌嬌兒立刻附和，“對，我像我爹，他像我娘！”

方知樂知道這兩人是唬自己的，可是少年與他對比，他就像個沒發育完全的小雞仔，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那你說，你叫什麼名字？”方知樂不服氣，咬着牙問少年。

嬌嬌兒心瞬間虛了，她沒有跟少年商量過名字這個事呀。

“宋春白。”少年輕描淡寫地道，“宋春嬌的宋，宋春嬌的春。”

他看向宋春嬌，“明明白白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