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旬日，嬌嬌兒照舊在學院等蘇瑾一過來找她。

馬上端午，昭昭還要準備給舅舅舅媽們的賀禮，便早早回去了，隻留下嬌嬌兒一個人在學院裡做功課。

風很大，天很暗，吹的窗戶吱吱響。

馬上又要下雨了，今年雨可真多。

嬌嬌兒看了眼窗外，決定還是把窗戶關上，風太大了，等下把窗戶紙吹破了就不好了。

正一扇扇窗戶關着，嬌嬌兒看見蘇瑾一慢吞吞地走進來。

這會兒隻是風大，還沒下雨，他卻好像走每一步都沉重的很。

嬌嬌兒加快速度關窗，又将早就收拾好的東西拿起出門。

“瑾一哥哥，你來啦。”嬌嬌兒笑眯眯道。

蘇瑾一像是被她喚回了神，看着嬌嬌兒，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嬌嬌兒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擔心地問：“瑾一哥哥，你怎麼了？”

蘇瑾一定定地看着她，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努力用平淡的語氣道：“嬌嬌兒，我要去京都了。”

“轟隆隆！！！”

伴随着一聲雷鳴巨響，大雨也傾盆而下。

嬌嬌兒有些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雨水瞬間将兩人淋的渾身濕透，蘇瑾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嬌嬌兒還在詢問：“瑾一哥哥，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雨水順着頭頂留下，落在眼睛裡辣的眼睛都睜不開。

嬌嬌兒仍是倔強地擡頭看着蘇瑾一，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實在詢問一個什麼答案：“瑾一哥哥你說話呀？你剛剛說什麼？”

“嬌嬌兒。”蘇瑾一鼓起勇氣，看着她的眼睛，解釋道：“我們學院有個老師很欣賞我，他被人舉薦，馬上要去京都任職了，他……”

“那我呢？”嬌嬌兒平靜地打斷他。

雨水從她的臉頰劃過，蘇瑾一分不清那是不是她的眼淚。

他以為嬌嬌兒一定會很生氣，很憤怒，可是沒有，她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要跟我家提親，帶我一起去京都，或者讓我在家裡等？”嬌嬌兒問道。

蘇瑾一哽住，他别過臉，躲避嬌嬌兒燦若星辰的眼睛，慢慢道：“我……隻有我一個人去。”

“沒關系。”嬌嬌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那你向我家提親，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娶我。”

“剛好呢，我在家中備考，幫你照顧嬸子，等你回來，說不定我也考上秀才了……”

“嬌嬌兒。”蘇瑾一不忍心地打斷她的話，“對不起。”

嬌嬌兒的笑容逐漸消失，她露出一絲疑惑：“瑾一哥哥，沒關系呀，我不怪你。”

“對不起……嬌嬌兒，我不能向你家提親。”

雨水打在身上，渾身冰冰涼涼的，好冷。

怎麼這麼冷？

這是雨嗎？這是冰水吧？

不然怎麼這麼冷？

“為什麼呢？”嬌嬌兒語氣還算平靜。

“我娘……她不同意……”蘇瑾一有些難以啟齒。

“好的，我明白了。”嬌嬌兒點點頭。

她轉身就越過蘇瑾一，她要回家了，這雨淋的人有點冷，她要回去換衣裳烤火。

“嬌嬌兒。”蘇瑾一卻不肯放過她，在擦肩而過時拉住她的手臂。

“還有什麼事嗎？”發聲有些顫抖，肯定是冷的。

蘇瑾一：“……我……”

嬌嬌兒默默地等他說，但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握着她胳膊的那隻手很熱，是她在寒涼的雨裡唯一的熱量來源。

可是她隻想甩開他的手臂，再轉身離開。

“嬌嬌兒……等我……等我……”蘇瑾一看着嬌嬌兒的側臉，近乎懇求。

這話一出，嬌嬌兒差點笑出聲來。

她用力甩掉蘇瑾一的手，問道：“等你什麼呢？瑾一哥哥？”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蘇瑾一怎麼說得出口這種話？

不向她家下定，空口白舌讓她等她。

一個女子有多少年華可以等？等的還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

她看起來很像一個傻子嗎？

蘇瑾一蠕動着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嬌嬌兒早猜到了，他不敢違背母親的命令向她提親，又不想放棄她，更舍不得到手的登雲梯。

他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放不下。

可偏偏嬌嬌兒就想要他選。

“要麼，向我家提親，瑾一哥哥，我可以等你。五年也好十年也罷，我都可以等。”嬌嬌兒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遊移。

眼前的人有着俊秀的五官，清雅的氣質，無論走到哪裡都如青竹般高雅挺拔，他曾是嬌嬌兒最屬意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