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兒皮白肉嫩,他覺得自己也沒怎麼用力,怎麼到處都是痕迹,松了手一看,手腕上也被掐的青青紫紫。
他有些懊悔,明明是想要好好同她說,好好哄她的,怎麼就鬧到這樣的地步?
又有些恨嬌嬌兒的倔強,她實在太倔了,女人不應該柔軟溫順嗎?為什麼她偏偏要這麼倔呢?
但凡她肯軟一下,事情都不至于鬧到這種地步。
事已至此,顧沐澤也之好好聲好氣地同她說:“嬌嬌兒,是為夫的錯,有些沖動了,疼不疼?”
他小心地撫摸嬌嬌兒的臉,一副心疼地難以附加的模樣。
嬌嬌兒别過臉,沖他吐了一口帶血的沫子。
“我要和離。”
和離這事當然不能同意,顧沐澤都已經穩了嬌嬌兒三年,眼看馬上到時候了,怎麼可能放她走?
“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都認,隻是别提和離之事,實在傷我的心啊。”顧沐澤擺出傷心之态。
嬌嬌兒卻已經看清楚了顧沐澤的真面目,虛情假意,滿嘴謊言,叫他道貌岸然僞君子都是誇了他,實則就是一個兩面三刀真小人!
“我要和離!”
她瞪着顧沐澤,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自己的需求,“你若不同意,遲早有一日,你喜歡男人的秘密會被全城人知曉。若不想兩敗俱傷,早早寫下和離書放我離去。”
顧沐澤徹底沒了耐心,眼前的女人軟硬不吃,偏偏自己留着她還有用,傷不得她,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嬌嬌兒渾然不懼,更想不明白顧沐澤究竟為什麼不肯和離。
即使和離在臨江城算不得什麼雅事,并且需要夫妻雙方和雙方父母都同意,才能和離。但顧沐澤又不喜歡女人,他也不會和她生孩子,那為什麼非捆綁着她不放?
嬌嬌兒直覺裡面有更大的陰謀,她必須走,哪怕放棄一切,哪怕從頭開始,她要再次變成那個一頓飯分成三頓吃的農女,她也不要被困在這裡。
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本就與她無關。
“你想和離,你父母同意嗎?”顧沐澤掏出殺手锏。
嬌嬌兒的臉色瞬間煞白。
宋父宋母不會同意和離的。
她特意提前試探,并不敢全部告知真相,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敢肯定,宋父母不會讓她和離,特别是在顧沐澤願意如此肯低聲下氣的情況下,他們更加舍不得這唾手可得的富貴生活。
哪怕他們知道嬌嬌兒生活艱難,哪怕他們知道嬌嬌兒痛苦,可隻要他們不簽和離書,礙于面子,顧府就得一直養着他們。
在試探到父母不會同意之後,她調轉矛頭,迅速用這個秘密來打顧沐澤一個措手不及,希翼于能騙到顧沐澤,讓他在恐慌之下同意簽和離書。
隻要他妥協,宋父母那邊就好辦了,他們不過是農民,恐吓一番便不知所措了,到時他們一簽,三方都簽定和離,哪怕是礙于面子,顧老爺顧夫人他們也會簽的。
如此一來,和離之事便是闆上釘釘。
可沒想到最後被顧沐澤回過神來了。
甚至用這一點反逼着她妥協。
嬌嬌兒用力閉眼,猛的睜開後推開顧沐澤,寬大的袖子推倒燭台,燭台上數十根蠟燭被推落一地,有的燃上簾幕,有的燃上桌布,整個屋子的家具都是用木頭做的,火點着,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顧沐澤沒想到嬌嬌兒居然這麼瘋,見騙不到和離書就要尋死,甚至是想兩個人都燒死在裡面。
他上前拉住嬌嬌兒,試圖制止她的行為:“你瘋了?!這樣大好的富貴到底怎麼你了?非要自尋死路嗎?”
嬌嬌兒一言不發,胡亂推着燭台,口中癫狂般念叨着:“我要和離,我要自由,我不要待這座牢籠裡,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火光剛燃起時,紅豆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見裡頭什麼東西倒塌,接着便是三爺的大罵聲:“瘋了!瘋了!你這個瘋子!”
她剛站起身,三爺便一腳踹開房門,衆人紛紛聚集而來,觀望着發生了什麼,顧沐澤斥道:“一個個都傻了嗎?沒看見着火了?!還不快救火?!”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找水桶的找水桶,找水缸的找水缸。
紅豆轉頭看向屋子裡,屋裡火光熊熊燃起,撲面而來的熱浪和黑煙熏的人眼睛都睜不開,眼淚控制不住地掉。
在屋子正中間,女人素裙墨發,呆呆地坐在原地,臉上脖頸上的紅印清晰可見,發絲被熱浪吹拂起來,張牙舞爪地飛揚,那張如月光般皎潔的芙蓉面上,印出兩道清晰的淚痕。
可憐又可怖。
她就坐在那裡,坐在無數火光中,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與恐懼,露出了從容的平靜。
對上紅豆呆呆的眼神,她還偏頭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好似在說:别怕,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