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裡面的人是偷懶的小沙彌，看這樣子，好像不是？

那要是真的是客人住在這裡，她不就尴尬了嗎？

差點打擾人家洗澡，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抱歉啊，我以為你是偷懶的小沙彌呢，原來是客人啊。”嬌嬌兒讪笑道。

“算不上，訪友而已。”男人道。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壓着喉嚨說話，嬌嬌兒四處看看，這也沒人呀，搞得她跟偷情一樣。

“你說話可以大聲一些，這兒沒人。”嬌嬌兒道。

裡頭的人又不說話了，有些不近人情。

這倒沒讓她尴尬，隻是想起來一位故人，也是這樣。

等飯的時間有些長，嬌嬌兒百無聊賴，太陽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她用袖子遮住臉，同屋子裡的人聊天：“你打哪兒來？”

“金陵。”屋子裡的人道。

“金陵？”嬌嬌兒一下來了興趣，“我聽說金陵可繁華了，遍地是黃金，男俊女美，是個神仙般的地方，可是真的？”

“不真。”男人道：“夫人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嬌嬌兒頓住了，“你怎麼知道我是夫人？”

“辯音。”男人道。

嬌嬌兒一下子冷漠下來。

夫人？真可笑的稱呼。

讓她想起自己笑話般的三年。

她坐在原地頓了幾瞬，決定不吃了，先回去找顧沐澤發瘋。

她要和離。

兩隻腳剛攀上，準備爬回去，屋子裡的男人仿佛看見了她的行動一般問道：“夫人，吃食快來了。”

嬌嬌兒道：“不吃了，我要回去了。”

裡面仿佛沒想到她突然說要回去，沉默一下問道：“是在下說錯什麼了嗎？”

嬌嬌兒搖搖頭：“我有病，我要回去吃藥。”

搖完才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不過無所謂，反正都說了她有病。

“夫人生什麼病？在下這裡有醫師，或許可以給夫人看看。”屋裡的人急走了幾步，嬌嬌兒聽着聲音已經走到了窗下，她隻能看見男人下半身，一身玄色長袍，繡着金絲暗紋，瞧着很是低調貴氣。

“不用，腦子有病，治不好的。”嬌嬌兒再次拒絕，往前爬了兩步，還沒爬過窗戶，她又彎着腰匍匐在牆壁上，爬了回來，兩腿一蹬就想往窗戶裡溜，原先挽留她的男人沒想到她來招回馬槍，下意識背過臉去。

還沒等嬌嬌兒溜下去，紅豆已經眼尖地看見她。

“姑娘！你要去哪兒？”紅豆撥開擋視線的樹枝，直直地沖嬌嬌兒跑過來。

見被發現了，嬌嬌兒隻好遺憾地收回腳，重新坐回牆上。

男人聽見牆對面的人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鞋也不穿？還、還爬牆？！”

嬌嬌兒顧左右而言他，“這不是紅杏爬牆嗎？我也爬爬。”

紅豆瞪她：“姑娘，這是黃杏。”

嬌嬌兒：“唔......”

失策。

“快下來，這多危險呀，萬一摔了怎麼辦？萬一對面的和尚把咱們當賊了怎麼辦？”紅豆一副操心老媽媽的模樣，嬌嬌兒隻好順着她的話，就近找了棵樹下來，紅豆給她拾鞋穿上。

“姑娘，你看看你，為了出來，衣裳都撕破了，出來本來就沒帶兩身衣裳，穿一身少一身。”紅豆扶起衣角，一臉心疼。

“你要吃黃杏同我說就是了，何必自己攀窗戶？這樣危險？哪裡是女子該有的行為？”紅豆碎碎念。

嬌嬌兒問：“那你怎麼出來的？”

紅豆老實道：“爬窗戶。”

嬌嬌兒兩手一攤：“這不就是了？”

她早看了，這個杏子林就在她的屋後，若是要走過去卻要繞半個尼姑庵，顧夫人又下了命令不準她出院子，想要去杏子林隻能攀窗戶去，要不然就得讓紅豆繞過去幫她摘，太麻煩了。

“那你怎麼爬到淨因寺的院牆上去了？”紅豆可沒忘記還有攀牆這回事兒呢，這個危險的很。

嬌嬌兒想說就是瞎逛，想爬就爬了，可紅豆不會信，隻會覺得她可能想不開，想找事兒。

想了想，她道：“曬太陽，院牆高，好曬太陽。”

紅豆扁着嘴瞅着她，像是在說“你看我信不信”。

嬌嬌兒才不管她信不信呢，反正她出來一趟什麼也沒幹，好不容易想吃個素膳還沒吃到，還得回去吃尼姑庵給她備的素膳。

剛回到院子裡，嬌嬌兒換了套衣裳，紅豆将窗戶上的布拿下來重新給她縫，院子外便聽到聲音：

“三奶奶，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