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人入朝為官,可整個天朝,他們的勢力無處不在。
七十多年前,先皇推翻舊統,建立新朝,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女子之身一統天下。
無數讀書人口誅筆伐,誓要将先皇釘死在恥辱柱上。
當時的賀蘭家是前朝的世家大族,曆經六代為官,地位顯赫,在當時也是最大的門閥勢力。
為了取得各大門閥勢力的支持,先皇廣納後宮,而當時的皇後,便是賀蘭家主賀蘭知節。
如今已曆經兩朝,原以為賀蘭家會更上一層樓,卻沒想到現在的陛下對于各大門閥勢力卻态度暧昧,幾次政策下來都有縮減門閥勢力的迹象,各大家族岌岌自危。
經曆這些事情之後,幾大家族都開始蟄伏起來,削減影響力,靜待良機。
但這仍不影響賀蘭家在各個地方的影響力。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賀蘭家的地位,但在場的顧老爺和在京都轉過幾年的蘇瑾一卻清楚的很。
和顧老爺不同,看着那張多年前隻見過幾次,卻記憶猶新的臉,蘇瑾一情緒複雜。
賀蘭家家主,賀蘭辭,也是——嬌嬌兒曾經撿回來的,宋春白。
“原來是賀蘭郎君,失敬失敬。”顧老爺連忙起身,端起酒杯就沖着賀蘭辭去。
“不知郎君怎麼稱呼?”
顧老爺一邊敬酒一邊笑問。
周圍人有不知道賀蘭家的,見顧老爺如此恭維也知道定然是個大家子弟,更是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敬道:“賀蘭郎君好。”
賀蘭辭看也不看他們,徑直走向顧老爺剛剛坐的位置,在路過嬌嬌兒時,他停頓了一下,很快走過。
嬌嬌兒攏緊衣衫,心中已無生氣。
隻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在賀蘭辭進來的瞬間,她就聽出他的聲音,寺廟那間僧房裡的一切都被她再度記憶起來。
賀蘭家族人——宋春白,原來是他。
原來是他。
怪不得說話時的語氣那麼熟悉,難怪對她的事情也那麼熟,如果對象是他的話,那一切就很清晰明了了。
可她在那日做了什麼?
她哭訴了自己的寂寞,她向他投懷送抱,她主動解開衣衫。
天呐,現在想起來她都要掩面而逃的地步。
早在那時,他就認出她了吧?
或許更早,在她爬牆的那日,在她說出第一句話的那個瞬間,他就認出她來了。
而她,向他寫了信去求助。
嬌嬌兒偷偷從兜帽下望向賀蘭辭,他是來救自己的嗎?
當初他不告而别的情景又出現在腦海中。
他......許是為了報恩吧。
就像當初,他留下數十箱金銀珠寶,卻沒留下隻言片語一樣。
難怪他那日死活不肯碰她,他既是如此位高權重之人,連顧老爺都要給面子,那他見過的女子定然比過江之鲫還要多,她這樣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不知凡幾。
這也就能說的通,他當時為什麼要斥她不知羞恥了。
他說的對,她确實不知羞恥了些。
思及此,她低下頭,大大方方地将兜帽摘下,解開披風,露出插滿名貴首飾的雞窩頭和塞得臃腫的裡衣。
顧沐澤餘光掃到,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她怎麼會打扮成這樣出來,丢人現眼不說,還這樣大大方方的,她是審美有問題嗎?誰給她的自信?
顧老爺見賀蘭辭完全無視他,徑直坐了他的位置,畢竟是修煉多年的老人了,面不改色地笑吟吟過去,吩咐道:“另給賀蘭郎君起一桌席面。”
又低頭對賀蘭辭道:“不知賀蘭郎君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畢竟是賀蘭家的人,有點傲氣很正常,這種大家子弟都是如此。
他并不在意。
賀蘭辭支着頭,從席面上一一掃過,掠過嬌嬌兒那獨特的打扮時,抿了抿唇。
掃過蘇瑾一,他并不在意這個人,隻隐約記得,嬌嬌兒與他有一段青梅竹馬的情誼,最後也随着他離開臨江城而結束。
她不是個會吃回頭草的人。
所以,這個人也無需在意。
目光,最後落到顧沐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