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陽城開店時,是徐隽宴陪她來的,從找地方、簽租約到後來裝修、買設備,他都幫了不少忙,夏遙沒做過生意,期間少不了徐隽宴的提點,她才能把店經營下來。
老街上的本地店主雖然團結,但也免不了有些排外,一個外地人在此開店,少不了被附近的商鋪找麻煩,有眼紅她生意的同行亂造謠,也有一些膽大的客人見她長相美豔,借着喝咖啡之名上前搭讪。
夏遙不堪其擾,但她的性子也不是會受欺負的,找麻煩的她上門對峙,搭讪的她一一回絕,騷擾的直接罵得對方不敢再路過,久而久之她這潑辣的性子便名揚老街。
一次和徐隽宴通話時,她無意中說了這些事,過了一周,他從京市過來看她,給她撐場面。
徐總西裝革履,一身濃厚的霸總氣息,不怒自威,往吧台前一坐,無人敢靠近。
慢慢地老街上的人都開始傳,那個潑辣老闆有個京市的異地男友,青梅竹馬,感情甚笃,還有人說,他在京市勢力強大,家财萬貫,一手遮天。
自那以後,搭讪和找麻煩的人少了很多,夏遙樂見其成。
除了店裡的莊筱霖、秋姐和對面花店友善的姐妹倆,她一個都沒解釋過,反正也是無關緊要的人,誤會便誤會吧,她也落得耳根子清淨。
雖然如今她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但做生意這方面,一旦涉及到比較大的成本投入,她還是會問徐隽宴的意見,這次的策劃細節,有部分便是聽他的話做了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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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清歡小店打烊了。
店員們收拾完畢都離開了,夏遙留在店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窗邊的小燈,找了個最亮的位置坐下,開始畫餘下的稿子。
武松、李逵、宋江都已經畫完,還剩時遷和扈三娘。
有了魯智深珠玉在前,後面的形象隻需要按照同樣的風格還原人物即可,畫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這一坐便是一晚上,時遷畫完,她開始着手下一幅。
直到畫完了扈三娘的線稿,才感覺脖子有些酸痛,夏遙擡起頭來左右晃動了下。
随意擡眼便看到站在對面花店旁的付江杉。
他穿着沖鋒衣和運動褲,一身純黑的穿着,手裡提着一個牛皮紙袋,街燈的光影打在他的細碎的發絲上,高大的身材頃刻間占滿視野,俊朗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年關在即,花店門口擺放了許多新春花卉,鮮紅喜慶的顔色襯得他有些形單影隻。
他似乎站在那裡有段時間了,見她看過來,眼神似乎有一瞬的變化。
隔着清透的玻璃和昏黃的街燈,她看不清對方眼中的情緒。
夏遙起身走到玻璃門邊。
“來了怎麼不進來?”
付江杉走過來時,她正好從裡面打開門。
“……剛到。”他下意識摸了摸耳朵,不熱。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夏遙低聲道。
“什麼?”剛才有些走神,付江杉沒聽清。
“沒事。”夏遙扁扁嘴,指着剛才她坐着的位置,說道,“你先坐吧,我給你做杯熱的。”
付江杉走了過去,将袋子放在了座位旁邊,擡眼便看到桌面上堆着的紙張,都是打印出來的畫稿。
他沒有随便動人物品的習慣,隻是瞟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目光看向吧台。
夏遙正背對着他在啟動咖啡機,她今天穿的是一條紅黑格紋的背帶裙,内搭了一件黑色毛衣,長發卷成一個丸子,高高豎立在腦後,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顯得有些俏皮。
夏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很快做好了兩杯楊桃芝士拿鐵。
“諾,剩的芝士,再晚來就該當過期廢料處理了。”她拿着咖啡杯走了過來,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咬牙道。
付江杉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
“抱歉,今天有點事情耽擱了,來晚了。”
夏遙在他對面坐下,擡眼便看到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眼下有淡淡的陰影,透着一絲倦意。
“沒關系,不用跟我道歉,你忙你的。”也不知為何,就是心裡堵了一整天。
夏遙垂眸,目光停留在桌面的杯子上,明豔的臉龐不帶笑意,光線遮住了她一半的臉,透出幾分漫不經心。
付江杉抿唇,眼裡閃過一絲不安,手微微攥緊,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
夏遙緩緩吐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準備緩和下氣氛,擡眼便看見他有些緊張又努力裝作沉靜的臉,沒忍住笑了出來。
付江杉皺眉,眼底帶着懊惱,看着眼前咧嘴大笑的人。
夏遙笑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表情正經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态度不好。”
“我有錯在先。”
“道歉速度倒是挺快,下次有事耽擱了,發個消息通知一下。”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
夏遙看着他像小朋友聽訓一般,不禁想起了調皮搗蛋的豆花,眼神變得柔和。
“好啦,嘗嘗吧,一會冷了不好喝了。”她朝桌面努嘴,示意他快喝。
付江杉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确認她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笑容,懸着的心總算放下,拿起咖啡開始品嘗。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