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買了一些生漆、油灰和紅轉粉和部分抹漆工具,店裡之前裝修的工具都還留着,所以還算裝備齊全。
付江杉脫了外套,毛衣袖子高高挽起,戴上手套和口罩,坐在矮凳上開始調制灰料。
葉桐在幫葉簡替換高處的裝飾品,莊筱霖在吧台做外賣單,秋姐則在給綠植系挂件。
隻剩下夏遙無所事事,便拿了把矮凳坐在付江杉旁邊,給他遞材料。
付江杉最終還是沒說需要多少錢,隻說先欠着。
要不是有事相求,先前又酒後失态,夏遙真想一拳過去,欠什麼欠,萬一他獅子大開口,她可付不起。
付江杉的手臂線條很養眼,沒有過多凸起的青筋,膚色冷白,肌肉結實。
夏遙垂眸盯着他攪拌的動作,想起兩個月前他穿背心時的樣子,微微抿唇。
灰料很快調制好,接下來便要上牆塗抹保護層。
店裡的梯子比較輕便,女孩的體重還能承受住,付江杉身材高大,剛踩上一級,梯子便有些輕微晃動,夏遙趕緊上前扶住。
她擡頭望向天花闆,店裡層高很高,也就付江杉站上去能夠到牆體頂部。
确認他坐穩後,這才緩緩放開梯子,卻也不敢走遠,擡頭看着他抹漆。
店裡挂着透光布,雖擋住了外邊的視線,卻不會遮住光線,正值午後陽光最和煦的時候,坐在高處的他染上了一層光暈。
付江杉做事時很認真,目光如炬,全神貫注地沉浸在眼前的工作中。
店裡音樂正放到《挪威的森林》,歌聲悠揚入耳,夏遙仰頭看着,心底似有水珠滴下,垂落到深處。
正好葉簡兄妹倆将照片牆的大頭釘都換好,拿着相機在一旁拍照。
夏遙之前給葉簡交代過,有事沒事多記錄下店裡的日常,可以發到官号上做宣傳。
她是個喜歡拍照留作紀念的人,除了添置一台新相機給葉簡用,還貢獻出了之前珍藏的幾台拍立得和ccd,讓她随時做記錄。
此刻葉桐正拿着其中一台拍立得在玩,葉簡擔心他浪費相紙,想搶回來,卻被他跑着躲開,走到了梯子這邊。
“來,江杉,低頭。”他将鏡頭對準梯子上的人臉,咔嚓按下快門。
付江杉毫無防備地低頭,想躲開時已經來不及了。
“哈哈,這家夥幾年都難得拍一張照吧。”葉桐得逞地笑了笑。
夏遙見付江杉一臉無語的樣子,壞心乍起,伸出手向葉桐要相機:“我看看。”
“哥你别亂來,這是公家财産。”葉簡皺着眉。
“不是說記錄日常嘛,我是家屬,江杉是合作夥伴,都是自己人。”葉桐一點也不見外,将相機遞給夏遙,朝她道,“夏老闆,一會給我倆一塊拍一張,挂到那個牆上吧。”
付江杉沒理他,繼續投入自己的工作,夏遙倒是回了聲好。
葉簡趕緊拉着自家哥哥接着幹活。
相紙圖像很快顯現出來,照片上的人面無表情,烏潤的雙眸裡帶着一絲慌亂,短發上濺到了幾滴灰料,拿着刷子的手高舉着。
像一隻無措的大狗狗。
夏遙看了一會,笑出聲來。
聽到聲音的付江杉向下看去,抿嘴道:“一會給我。”
“沒聽阿簡說嗎?這是公家财産。”夏遙晃了晃手中的相紙。
付江杉看着她眼中的狡黠,腦海裡閃過她那晚的碎碎念,和此刻的神情一模一樣,他擡頭繼續刷灰料,耳朵有些發熱,嘴角卻微不可聞地上揚。
夏遙見他不接招,也不在意,把相紙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一個下午過去,牆面已經上了三層灰料,付江杉介紹說這一步稱為地仗,是為了保護木質結構,接着還要夾一層麻布,再上兩層灰料,最後打磨平整,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因着上完灰料還要等它幹,會費些時間,夏遙之前以為隻要拿了顔料往上畫就好,聽完講解才了解到其中的程序繁雜,也難怪付江杉會猶豫。
下班時間到了,她提出請大家吃飯。
“你們去吃吧,我還得去接孫子。”秋姐的孫子寒假在老街附近上補習班,每天下班就順路去接。
“小遙姐,這頓飯能不能先欠着呀,我和男朋友都約好了。”莊筱霖上前挽住夏遙的手,嘿嘿一笑。
夏遙手一擺:“去吧去吧。”
葉簡見一下少了兩個人,正想找借口離開,身旁的葉桐卻搶先回答了:“走啊,吃飯去。”
“嫂子叫我們回去吃飯呢。”葉簡拍了下兄長。
“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你嫂子昨天不是……”葉桐話還沒說完,就被葉簡暗暗捏了下手臂。
葉桐一臉不明就裡,關歆蕾昨天就帶着孩子回娘家了,說是要住幾天再回來,他才敢開車跑出來的。
“嫂子昨天不是說了,以後都要準時回家吃飯,不然就不給我們做了。”葉簡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這下葉桐看懂了,笑裡帶着幾分威脅。
他這輩子最怕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妹妹。
前者會直接讓他上不了床,後者會告狀,間接讓他上不了床。
“不好意思啊,下次再一塊吃飯。”葉桐想了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識時務者為俊傑。
“江杉,你跟夏老闆去吃飯吧,正好那灰料還沒幹。”人都跑光了也不太好,葉桐決定留下了付江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