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想着,生根水既然能生草,那麼,生些頭發出來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蠢不蠢啊!
黃文羽唇角向上勾起,心裡暗笑,這生根水能不能生出頭發我沒試過,可你們也不怕拿去用了,萬一你們主子頭頂生出一對兒犄角來?!
桑黃附在遠志耳畔,悄聲道:“替咱們出頭的這位公子,跟咱們同時在茶棚裡歇過腳!”
“你确定?”
“當然了!”桑黃自豪地說,“咱們四個人裡,就屬我記性好、心細!”
黃文羽自然也聽出來了,眼前這個身着凝脂色衣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仁兄,與茶棚下說了那句“這裡地勢平坦,多幹燥,不似你們南方濕熱,花草繁多茂盛”的,就是同一人!
不禁在心裡歎息,不想我用那瓶生根水救個人,竟給自己惹來了這等麻煩!
一聽來人不僅多事多嘴多舌,居然敢當衆調侃自己家小主人,精瘦男人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耐性,舉起手裡的利劍,拍馬沖多事的少年殺了過去!
他帶來的随從,見機縱馬一擁而上!
而身着凝脂色衣袍的少年,神色不變,右手食指向前輕輕一點,隻聽“轟”地一聲,沒等衆人看清楚,撲向他的精瘦男人一夥便人仰馬翻,倒在地上亂成了一鍋粥!
這是什麼妖術?!
精瘦男子氣急敗壞,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來,滿眼恨意地望着凝脂色衣袍少年,咬牙切齒道:“請閣下報個名來!”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人群後面炸響:“怎麼,是戶部尚書潘宏志潘大人,命你等在天子腳下,公然攔路打劫的?”
精瘦男人憤而轉向聲音來處,見是一個身穿淡綠色袍衫、神情冷峻的中年男人。
對方一張口便喊出了自家老爺的名号,而且态度不卑不亢,精瘦男人再傻也知道,這人恐怕不是個尋常人。
他今日在茶棚有幸得見仙水的神奇效用,便起了攔路搶奪仙水,在小主人潘西跟前立功得臉的念頭,沒想到,竟然在陰溝裡翻船,丢人丢到家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精瘦男人黑了臉,一提缰繩,驅馬向着來路奔馳而去,身後跟着随他一起來的十幾個人。
化險為夷!
黃文羽走上前,分别沖為他解圍的凝脂色衣袍少年,和淡綠色袍衫的中年男人拱手行禮:“小弟在此謝過二位仁兄!”
凝脂色衣袍少年在馬上俯下身子,在黃文羽耳邊小聲道:“好久不見了,羽兄,不用跟小弟客氣!”
說罷,呵呵一笑,縱馬向着京城方向飛馳而去!
黃文羽望着少年遠去的背影,頓時愣在當場!
好久不見?
可我以前不認識你啊!
羽兄?
無論是茶棚,還是這裡,我好像從未報過自己姓名呀!
淡綠色袍衫中年男人溫和地笑了笑,富有深意地問黃文羽:“這位小兄弟,可是精通醫術,擅長解毒?”
黃文羽忙收回目光,淡然一笑,道:“小弟哪裡懂得醫術,不過是平日喜歡侍弄花草,比常人多知道一些花草的效用罷了!”
“哦?”淡綠色袍衫中年人聞言一挑眉,熱心道,“小兄弟既然喜歡花草,此去京城的路上,有處皇家别院丹若宮,裡面的奇花異草繁多,雖比不上新修的皇宮後花園,卻也有一番别樣的情緻。小兄弟不妨拐道去欣賞一番,說不定,會有一番奇遇也未必!”
黃文羽疑惑道:“既是皇家别院,周邊必定是守衛森嚴,我等尋常人豈能進入?”
淡綠色袍衫男人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此時正是丹若宮沿途石榴花盛開的時候,當今皇上特谕‘丹若宮開禁三日,與民共賞’,今天是第二日!”
“謝仁兄提醒,小弟必去一遊,就此别過!”
行走的馬車裡,桑黃忍不住問:“公子,你看出來沒,剛才那個吓退壞人,勸你去丹若宮欣賞花草的人,先時與我們一起在茶棚裡歇過腳!”
那抹綠色!
過目不忘,耳力過人的黃文羽,豈會對面認不出!
康正帝姬松一身常服,負手站在丹若宮正殿裡,聚精會神地對着一張條案上的白色水晶盆,目不交睫地看了許久。
水晶盆裡盛了大半盆的無根水。
此時水面上,顯示出的畫面是山腳一隅,山路兩邊五步一隔地插着五顔六色的絹制小傘,每個都小如嬰孩的拳頭,傘柄僅有兩寸高。
姬松透過水面看見,陸陸續續有書生從山腳處走過,一路說說笑笑,偶爾也會有人駐足瞥一眼路邊插的小傘。
“啟禀皇上,安親王爺和王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