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問他怎麼了，他說不出來，兒子似乎是過來瞥了一眼。

兒子的動作染上急促，他仍然呆立着，但往日孝順的兒子卻在把他推到沙發上後沒有再管他。

兒子撲倒他的電腦旁，兩隻手慌亂地敲打鍵盤。

不到兩分鐘，兒子忽然急慌慌地出門，他坐在沙發上，想要出聲卻無聲可發。

兒子似乎是回頭望了他一眼，慌亂地囑托他什麼。

他聽不見，腦海裡亂哄哄地全是那個肉瘤一樣可怖的東西。

門關上了。

兒子走了。

一條條緊急預警悄無聲息地發布：

【極端天氣預警，請不要外出……】

【某新型投影設備因天氣原因失控，相關工作人員已進行調試，請保持耐心……】

甯安市調查局二樓。

穿白大褂的醫生微笑着褪下外衣，小心在手腕戴上鴉黑色的表盤，他輕輕推開窗，沒有一點聲音的利用傳送型靈能道具離開。

與醫務室一牆之隔，幾乎從未有人進出的小房間内。

一列列的電腦布羅缜密，總組長看着推門而入的男人，沒空關心他的家人是否已安排妥當。

總組長看着每台電腦都坐上相應的人員，努力讓略顯慌亂的神色平靜下來——他不能将恐慌帶給下層。

他沉穩道：“靈能者們已經在前線奮力戰鬥，馬上就會解決一切，也請各位把持好輿論。”

語畢，在諸多沒有靈能的工作人員裡，部分擁有與把持輿論相關靈能的靈能者悄無聲息開啟了靈能。

一條條消息在網絡上開始傳播。

——

“蕭副局！甯安市防線出現了大批污染物！”

慌亂的報告聲傳來，陰雲下的小指揮中心内，暖白燈光籠罩室内，蕭晗眼眸仍舊沉靜，讓因這個消息而慌亂的其他人再次鎮定下來。

來報告的人語速極快将情況全部說明，遮掩不下慌亂。

鬼市這邊的防線面臨的壓力很大，這說明這裡的敵人并不少。

可甯安市那邊又十分明确顯現出污染物，還是無法被監測系統監測到的污染物。

還有被蕭副局提到，但到目前不見蹤影的新世紀。

難不成，新世紀組織了數量極龐大的污染物，分了兩路進攻。

他忍不住慌亂地去看蕭晗，蕭晗仍舊沉靜，甚至更為輕松。

他一愣。

蕭晗沉穩道：“負責和惡意靈能者對抗的。”

中年男人和其他一些相關者一一站出來。

蕭晗對他們點點頭，“去鬼市前線進行支援，原前線者去甯安市支援。”

衆人一愣，有的一瞬間内心了悟，有的仍滿心不解，卻皆未和蕭晗開口詢問，默默下去各自帶領小隊離開。

留下來的零星兩人相互對視，面面相觑，滿心疑惑卻沒敢開口。

蕭晗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右手曲起，輕敲墨鴉色的劍柄，内心與面上同出一轍的平靜。

如果是新世紀設法欺騙了監測系統，并帶着他們改造的污染物襲擊鬼市的防線，打頭的是他們改造的污染物以迷惑視線，而真正騷動的野外污染物去襲擊甯安市，那麼就不會有錯了。

這個邏輯很簡單，但因為現場種種真真假假的信息交錯雜織，可能的結論太多，以及第二次污染物暴亂令人慌亂，于是讓人一瞬間眼花缭亂。

這時候隻需要一根定心骨就可以。

蕭晗是最可靠的定心骨。

他沉穩冷靜，亘古不變，向來令人心安。

無論是誰，都能在慌亂時從他這汲取到力量。

畢峰深呼吸一口氣，想起蕭副局沉穩可靠的身影，繼而努力在狂風陰雲下靜下心，感知着周遭的環境。

這裡沒有樹木，遍地都是荒草，此刻都被陰沉沉的天空籠罩，連一隻麻雀都沒有，安靜到近乎死寂。

“畢隊，有人。”五感敏銳的靈能者眉頭一蹙，迅速開口，卻也不敢太過大聲，像是害怕驚擾到什麼存在。

畢峰身體維持着時刻動手的緊繃，與隊員默契地保持隊形。

遠處隐隐冒出一個容貌熟悉的人。

那是與他們熟稔的調查局成員。

他慌亂向他們求救，指着身後并喊着什麼，突然，他身子一頓，像受到什麼攻擊，僵直地向地上倒去。

畢峰眼眸微微一動。

頃刻間，他們隊伍的側方，草叢深處有人像箭一樣沖出。

伴随着孩童一樣的嬉笑聲，來者動作狠厲，直沖要害。

而遠處倒下的調查局成員，緩緩站了起來，目光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