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眸中閃過疑惑,他喃喃問:“欲望?”
“活着的欲望。”圓臉姑娘笑了笑,“人總是想活着,為着一些三斤半倆的妄念。”
“偏偏當初去死的時候,怎麼那麼不計後果呢。”
“我似乎永遠不能理解。”
老者疑惑看着圓臉姑娘,圓臉姑娘随後自顧自搖搖頭,輕聲道:“若有所感而已。”
老者認真思考了片刻,他足夠老,對相關的事也有過思考,他輕輕開口:“也許是有更重要的事吧。”
“無論是想活着或者死亡,都是要有個原因的。”
“我孫兒曾經和我說活着本身就是意義,我并不否認,人活着,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哪怕是呼吸都自然有其意義,每一個微小都是構築成大自然的一粒種子,但依靠活着本身而活着的人無比單薄。”
“他們與世間的維系僅僅是活着而已,我不知道這些人經曆過什麼,但他們一定會很空茫,進而會十分痛苦。”
“所以人啊,一定要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進而才有了輕而易舉地選擇活着或者死亡。”
老者說到最後,忽然笑了一下,“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子,想的遠比我們當年想的多,我們這些老家夥年輕時,腦子裡淨是吃喝拉撒娶媳婦,哪有空去想活着又是因何,死了又是為什麼。”
圓臉姑娘溫婉一笑,眼眸閃爍,似乎是在思考。
程昭行收斂起自己的注意力,他并沒有從兩個人的哲學對話中參透出什麼辛秘,也許并沒有問題,總之還是要再繼續觀察,圓臉姑娘行事太古怪了。
他思考完,站在賭場的門口,賭場門口的小人一身鄉野打扮,對着他憨憨笑:“我要花,漂亮的花,紅色的花。”
程昭行試探性問:“要花做什麼?”
他本來不抱小人能回答的希望,卻看見小人思考了一下,天真爛漫的臉上綻開一個笑:“給姐姐,姐姐最喜歡花了,我要找姐姐,把花都送給她。”
這是一個因為想見姐姐,所以留下來的魂魄。
程昭行目光掃過小人身旁幾朵碩大、鮮美、嬌豔的紅花,鬼市裡并不具備保鮮的作用,也沒有将空想變作現實的能力,所以這裡的一切都是鬼市的意識——那位所謂的市主,一點一點搜集而來。
就像是這些花,一定是那位市主每日都搜集更換,才能如此嬌麗。
程昭行頓了頓,念及剛才兩個人的哲學話題,忽然忍不住想,也許那位市主活着就是因為它們。
“我這裡有花。”
程昭行收好發散的思維,看向後方,圓臉姑娘正舉着一朵小花。
程昭行側身,以試探的心思,讓圓臉姑娘自己将花遞過去。
花被遞了過去,足不沾地的小人看着小花,臉上的笑容加大,它開開心心地收下,轉身間又開始嘟囔:“我要花……”
程昭行垂眸,眼尾鋒利,他有些懶散的聲音參雜上若有若無的壓迫,“姑娘,你為什麼想要遞給它花。”
圓臉姑娘疑惑地同程昭行對視,“它不是說它想要嗎?那這就有可能是入門票,而且,您也并沒有否認。”
這話一點問題也沒有,本來就是雞蛋裡挑骨頭的程昭行“嗯”了一聲,邊向裡走邊道:“這小人和賭場沒有關系,單純站在這裡而已。”
小人和賭場沒有關系,程昭行和它說話單純是為了試探圓臉姑娘的反應,順便警告對方一下。
他們進入賭場,賭場内的建築參差不齊,有老掉牙的木桌木椅,也有上個時代的拳王遊戲機,甚至有老虎機。
古老又煥發新機,但都十分整潔,襯得裡面那些或高大或瘦小的鬼魂都十分昂揚。
程昭行四顧時,不遠處一個同樣佩戴銀白面具,一頭紅毛的青年沖他招手。
紅毛不急不緩地走過來,程昭行對他點點頭,“饅頭,鑰匙在這?”
饅頭點了點頭,聲音清越道:“對。”
饅頭側頭看了看程昭行身後一群人,呲了呲牙,“人質都救下來了?”
程昭行掃視身後一眼,搖搖頭,“數量不對,也許是少兩個。”
也許,饅頭注意到程昭行這個十分微妙的詞,他頓時後退兩步,再次呲了呲牙道:“那我先繼續找鑰匙,你帶着他們,畢竟我也不合适,是不?”
“等等,你為什麼找到這裡了?”饅頭想到什麼,忽然瞪大眼,看向程昭行,兩個人在各自面具下彼此對視。
饅頭懂了。
程昭行認為這裡有對面的蹤迹,無論是推理得出又或者所謂“風”告訴他的,饅頭一向相信他的隊友。
饅頭後退了兩步,“我也是剛來,還沒開始探索,要不我去門口等你?”
程昭行似乎是笑了一聲,“把門口封住。”
程昭行挑出幾個聽話且看上去十分膽小的人,“你們去跟着那個人,他會繼續保護你們。”
饅頭是預言方向的靈能者,正面作戰能力不強,讓他保護所有人是強人所難,但保護其中幾個,幫他分散下壓力還是可以的。
程昭行分好隊,執槍向深處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