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行上前兩跨步,撿起長槍後将長槍背提在手裡,背身而立,他向後回眸,燦爛一笑:“小哥哥,走吧。”
許起勝像是不适應外界的太陽,整個人在陰影裡瑟縮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光照一樣,百般猶豫過後才大膽邁出腳,緊接着看似無恙地走向外界,在他終于下定決心邁出腳步的一瞬間——“嘩!”
風響的聲音。
風響,槍動。
鋒利的長槍劃破長風,發出陣陣嗡鳴,程昭行雙手執槍,腰部力量紮實,身形沒有一絲晃動,手也極穩,長槍鋒芒不掩,擋在許起勝面前。
程昭行回身橫槍,雙眸仍舊熾熱,聲音卻淡淡道:“老實點。”
什麼?
許起勝雙眸湧上疑惑,随後在長槍冰冷肅殺的氣息下忍不住想後退半步——他沒動。
他整個身體一下失去了自主控制權,徹底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的雙眸一下湧上了驚恐與慌張。
一片薄薄的姜餅人模樣的紙人慢悠悠從許起勝的頭頂爬了出來。
紙人無眼,但程昭行感受到了極強的被凝視的感覺,有人在透過紙人打量他,程昭行雙眸一眯,哼笑一聲故意道:“你占用我們保護的人的身體,影響他對光的感知,目的為何?”
聽到此話,雙眸充斥驚恐慌張的許起勝忽然情緒一松,他察覺到程昭行話裡的内容,也聽見他語氣裡的自信朝氣,像是一切都在少年的掌控内一樣。
少年天生有一身昂揚向上的勁頭,許起勝看着少年,忽然無比肯定一點:
隻要有少年在,他就不會有事。
程昭行盯着紙人,充斥着凝視意味的紙人目光停留在了他領口那顆微小的鏡石上。
程昭行還未多想,紙人潔白的表面霎時浮現出兩個鮮紅的大字——救命。
這兩個字鮮紅無比,仿佛鮮血一樣,以至于能讓人察覺出液體粘稠的流動感,在紙人潔白的表面上甚至有些驚悚。
程昭行心底百般念想一瞬而過,從猜想對方的身份到對方有何目的,最後斟酌問道:“你在哪?”
紙人沒有浮現出第二排字,它薄薄的紙質一寸寸破碎,最後化作無數粉碎的紙屑,随風飄向無邊無際的天空,不留一絲痕迹。
随風而去。
程昭行忽然側頭,像是在聽什麼無形的存在說話。
是風在“說”,它告訴他:是靈能的波動。
“是靈能者,一個可以遠距離操縱紙人的靈能者。”程昭行斷定。
局内記載的靈能者中,誰有與此相關的靈能?程昭行沒辦法一下子回憶起來,局内記載的靈能者檔案太多了,無窮無盡,哪怕隻看當今活躍的靈能者,費上一輩子仍然看不完。
他們的曆史過于悠久,光是烈陽陵裡躺着的前輩就已經數不勝數。
程昭行沒有再繼續想,他快速遏制住自己的思緒。
目光下移,他開始安撫遭受無妄之災的許起勝,他将長槍一收,惹人懼怕的鋒芒被他藏至背後,他伸手攙扶住因情緒跌宕而無力站穩的許起勝,還處在生長期的少年比青年矮了一截,但動作間卻透露着紮實的力量與安全感,“小哥哥,剛才是為了把它引出來所以不得不瞞着你,但現在徹底安全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先回總局駐紮地,那裡有很多厲害的前輩,沒得問題的。”
“對了,這是我的學員證和實習證,不用擔心啦。”程昭行從暗袋裡掏出一本薄薄的證件,證件上記載着他的個人信息,随後又從衣物内掏出一塊薄薄的銀牌,銀牌上隻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程昭行。
末了,他對許起勝彎起眼眸,一副很燦爛放松的模樣。
許起勝因短暫安全而有閑暇升起的多疑被很好地安撫下去,他站直身體,呐呐道:“謝,謝謝。”
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輕。
明明新婚不久,正是鮮衣怒馬、春風得意時。
未經時間沉澱的少年見不得人受苦,卻也沒有耐性,不忍看他這副模樣,程昭行當機立斷決定先将許起勝送到總局某個偏僻的小駐點保護起來。
他攙扶着許起勝,正将将邁步,卻猛然一頓,頭皮發麻,全身肌肉一瞬緊繃。
氣息變了!
周遭的氣息變了!
程昭行自幼與蕭晗相識,連帶他的靈能也沾染上對方靈能的特性——直覺感知。
這是一種十分特殊的靈性,程昭行借助這抹靈性的特性感知到周遭氣息變化,他感知到,一個十分強大、遠非他可以對抗的存在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