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來的可以一個足以徹底改變他們對藍星極災降臨,甚至整片宇宙微觀粒子層面的認知,德爾羅伊也借機建立起依托科學技術進行基因改造的逐日派,并在中央适城人人惶惶不安時将其壯大。
而槐今則是一切的媒介。
十三年後,她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在這片大陸上,似乎還忘記了那段曆史。
德爾羅伊偏過頭,神色晦暗地注視着槐今蒼白的臉龐。
頭頂天花闆上明爍的白光沿着他淡金色的發絲灑下半片陰影,讓明的地方刺眼,暗的地方陰沉。
“她的細胞無法承載新型基因植入,使用γ抗體出現排異反應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這個風險我們冒不起。”德爾羅伊緩緩開口。
“不可能!那我一開始檢測到的數據……”若娅在激動的情緒下眉頭緊鎖,聲音卻瞬間戛然而止。
德爾羅伊的詞用得好聽,但無法承載新型基因植入這句話本身的意思不就是基因融合度極低,意味着基因檢測不合格,公民等級墊底嗎!
而槐今的基因檢測結果卻屬實達到了一等公民的水平。
若娅瞬間就反應過來其中的貓膩,她扶了下架在鼻梁的無邊框鏡片,定睛朝德爾羅伊凝視去:
“你對她的基因檢測結果作了假?”
雖然是疑問語氣,但淩厲的神色早已書寫着百分百的笃定。
德爾羅伊擡了下眸,唇角勾起,算是默認了若娅的說法。
“什麼時候的事?”若娅問道。
槐今的采血和基因檢測均是她親力親為,在此期間,醫療所一直處于全封閉狀态,連隻蚊子都别想飛進去,更别提在她眼皮子底下更換結果的可能。
“天芒終端的權限可不是用來做擺設的。”德爾羅伊輕描淡寫。
若娅戲谑地調笑了一聲,擡起雙手抑揚頓挫地鼓起掌,感慨道:“利用天芒在數據傳輸層面動手腳,直接從源頭上掐斷了有人在你背後搞小動作的可能,不得不承認,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不過樹呈那個瘋子要是知道十三年前的事和她有關,我敢保證不用你提一丁點報酬,他也會放下手頭的所有研究,為她研制出一個絕佳适配的路徑。”
她掃了眼儀器屏幕刹那間波動出一道峰值的折線,右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裡,饒有興緻地繼續道:
“這個安排不管對她,還是對逐日區以至于中央适城都是利大于弊,我很好奇向來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元首大人你,是出于什麼原因大費周章把這件事隐瞞了下來?”
德爾羅伊道:“我不喜歡超脫控制的事情,樹呈的權力已經到達了我所能接受的最高限度,逐日區的核心利益也不是他能接觸的。”
“哦?是因為你不放心樹呈?”若娅半信半疑,“我還以為是什麼有趣的原因,比如……”
她忽然笑了一聲,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雖然二人的對話雲裡霧裡,但作為話題的中心,槐今理清已知的線索也能大緻拼湊出一個框架。
她當初墜入這座位面時幾乎九死一生,德爾羅伊是她意識消散前第一個看見的人,若娅則是她恢複生命體征後,第一個正面接觸的人。
她原先認為自己的價值在于身體瀕死複生的奇迹和展露的引雷實力恰好能彌補這個地方的遠程攻擊短闆,可現在看來,裡面顯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或許是大腦在接觸到關鍵信息時,過激的情緒牽動了神經的潛意識反應,槐今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行了,還沒聽夠嗎?醒來了就坐起來,躺這麼久也不嫌脖子難受。”
随着若娅的聲音落下,槐今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遭,原先還有點混沌的神經頓時恢複了清明。
她緩緩掀起眼皮,費力撐着身子一點一點挪坐起來。
消毒水刺激的味道早就湧入鼻腔,天花闆上令人不适的白熾燈仍亮得厲害,金屬藍色的半透視玻璃鑲嵌在白漆漆的牆壁上,将光點折射,帶來幾分莫名的陰冷。
“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講話,你們放心,有關這裡的秘密我保證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會帶出去。”
她的嗓子又幹又啞,聲音剛落下,就連續幹咳了好幾聲,眼眶也因從支氣管到肺部激烈的刺激隐隐發紅。
但藏在被子下方的左手腕卻已經輕車熟路地擡起一厘米左右高度,五指半曲,身體向外側傾,驅動散發着淡光的骨镯做出随時攻擊的準備。
她的眼神謹慎地遊移在若娅與德爾羅伊之間,略有戒備。
最差的一種情況,如果他們因為她知曉了這些藏在暗處的秘密,要對她有任何不利,她就隻能臨時更改價值交換下的暫駐計劃。
賭一把,先下手為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