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吃。”韓章拿餐巾擦手，朝郭、遊二老露出得體微笑，離座轉身，嘴角笑意瞬間凝固。

“韓章，你......”這副表情隻被譚江影看到，她頓時不作聲，直到被韓章拽走。

宋淺淺注視兩人身影，舉起筷子漫無目的地夾菜到碗裡，盯住碗裡的飯菜沒動筷，心頭狂跳，半晌放下筷子，“外公外婆，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韓章将譚江影拽到離别墅有些距離的小花壇邊，甩開她的手，冷聲問：“來幹什麼？”

“韓章，你瘋了！小年你不去陪韓爺爺吃飯，跟這些陌生人在一起！”譚江影低吼道，一臉難以置信。

韓章雙手插兜，情緒無波無瀾：“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章，你這麼做，不怕我告訴韓爺爺？”她不信，他會為了宋淺淺做到這種地步。

韓章擡眼，冷眼睨她：“去，現在就去。”

“小年，一家團聚的時刻，你竟然陪着這些人，不怕韓爺爺知道，落得個不孝的名聲？”譚江影不服氣，韓章對宋淺淺的關照似乎太過頭，連她都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與你無關。”

他語氣四兩撥千斤，對她的話完全不忌憚，譚江影情緒逐漸出現裂痕，“韓章，你明知道所有人背地裡說宋淺淺她們一家，不過是附庸于韓家的寄生蟲。你更清楚，宋淺淺她媽幹了些什麼，就算這樣，你也要視而不見、一意孤行？”

“那又如何？”韓章語氣不為所動，“這更與你無關。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你父親欠下的賭債，還有你工作室最近幾年交的稅。”

譚江影震駭到沉默許久，才繼續出聲：“你威脅我？你居然為了她這樣一個攀龍附鳳的黃毛丫頭，威脅我？”

她想問，自己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宋淺淺。

可這個問題問出來毫無意義，甚至成為别人的笑柄，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譚江影，我的事，别管。”韓章嗓音寒冽，“鑒于交情，我再客氣提醒，管好你父親、補好該交的東西。不然，後果自負。”

譚江影聽到他叫她全名，淚水頃刻上湧至眼眶。他們之間，隻有他動怒時，才會叫她全名。

她舉起手中禮盒，壓住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笑自己的荒唐，“韓章，我今天特意抽空來祝你小年快樂，說這麼多也隻不過為你着想，你為什麼這麼咄咄逼人？”

韓章打量她片刻，沒有接過禮盒，“你的心意我領，我會派人給你回禮，并送你回家。”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往回走。

譚江影見他沒有絲毫流戀，情緒徹底崩盤，大聲質問：“韓章，你不是最在意叢林法則？”

“我才是強者。”韓章駐足，平靜丢下一句，繼續邁步。

譚江影将禮盒扔到腳下雪地裡，淚水無聲滑落，捂住嘴，笑彎了腰。

強者制定法則，所以能随意打破法則。

韓章，你太雙标，偏愛得太明顯，喜歡的當寶，不喜歡的當草。

但願宋淺淺還真能那樣幸運，可現實殘酷，你們終究難在一起。

否則，隻會淪為一樁醜聞。

韓章回到餐廳，餐桌旁隻剩下大快朵頤的女孩。

“外公外婆吃好了？”他拉出椅子，在她對面落座。

她埋頭苦幹飯，嘴裡填得滿滿當當，點頭。

他凝視她許久，拿起餐具繼續用餐。

宋淺淺吃飽，拿了杯茶漱口，問：“不請譚小姐進來坐坐？”

韓章适時放下餐具，“你都聽到了？”

她剛想說沒有，順着他視線，看到自己左肩上留有一片冰晶融化後的濕痕，想必他早看出她剛才也跟了出去。

“沒有。”她低頭拿餐巾擦擦手，“離得遠，沒怎麼聽到。你先吃，我去看看外公外婆。”

待她走後，韓章沒了胃口，喊王媽等人來收拾。

他望向上行電梯，自嘲笑笑，她撒謊得太過拙劣。

宋淺淺，你承諾過，不向我說謊。

韓章整個下午沒有離開三樓，宋淺淺也沒有回到三樓自己的房間，一直待在二樓。

晚餐時，她依舊和韓章面對面用餐，忙着給外公外婆布菜，偶爾替他夾一筷菜，眼神交彙，瞬間避開。

下午和外婆商量好，今天晚上和她一起睡到二樓。

晚餐過後，她快速洗漱完，打開被子，靠坐在床頭，懷裡抱着外公給的音樂盒。

“淺淺，淺淺？”外婆坐到她身邊輕喚，“發什麼呆？”

她回過神，撲到外婆懷中，“遊小英同志，我們都好久沒一塊睡了！”

遊小英摟住她，像兒時一樣捏捏她的耳垂，長歎一句：“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

“外婆，你帶我一起回家吧！”宋淺淺關上音樂盒，抱在懷裡。

“囡囡想回哪去？”遊小英一下下撫摸孫女的軟發。

“回我們的家。”宋淺淺喃喃，“外婆，我該留在H省讀大學的，那樣同省内回江縣多方便。”

“淺淺，你受委屈了。”遊小英拍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