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霆,我不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她放下那些照片,悲傷、驚訝、惶恐,百感交集。
“那誰能做到,韓章?”周至霆站起來,一步步靠近,“他為你做的,都值得。我為你做的,都不值得?”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嘴唇輕顫,“至霆,你能不能,也不要逼我?”
周至霆咬緊後槽牙,控制住怒火,聲色幽冷:“韓章逼你回去,你能回去。而我沒逼你,你卻不樂意。淺淺,你這樣對我公平?”
“他沒有逼我。”她發覺周至霆變化太大,和他對話,偶爾會陷入死循環,“至霆,我們的事,不要牽扯到他,好不好?”
“淺淺,他才是造成你和郭阿姨痛苦的根源,你不是明白了?”周至霆怒意叢生,話音不複溫和,拉住她雙手,“淺淺,難道你想讓郭阿姨發生任何不測?”
直到現在,她居然還袒護韓章,憑什麼?
她思緒忽而清明,掙脫開他,步步後退,“你……你和我媽是不是……”
她不願用“串通”這樣歹毒的詞彙,來形容生命中珍視的人。
然則,看到他沉默,瞬間明白,再不願相信,也不能。
“至霆,你明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現在不喜——”似有一座巍峨高山壓在她肩頭,她根本喘不過氣,憋悶而難受。
“夠了,我不在乎。”他快步走來,狠狠擁她入懷,帶上一股不容反抗的蠻橫,眸中浮現一層不為人知的陰狠。
她本來屬于他,他們也本來心意相通,誰也不能将她搶走。
宋淺淺想奮力掙開,卻被他鎖住雙肩。
她近距離看到他泛紅的眼尾,以及充滿執拗的眼眸,莫大的悲哀瞬間牽動淚腺,差點堕淚,“至霆,我不會和他在一起,也不能與你在一起?”
“為什麼?!”周至霆一驚,情緒頓時偃旗息鼓,話音帶上祈求,“淺淺,你這麼做,對我不公平。”
“至霆,我們不合适。”她伸手拉開雙肩上的手,“你也不要,為了我做錯事。”
說完,她正要走,卻被他牽住手腕。
“淺淺,韓章曾經算計我,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勢必與他鬥。”
她回轉眼眸,盯視他執着異常的眼神,知道難以勸慰,淚水終究壓抑不住,沒有力氣再嘶吼質問,語氣淡然,“為什麼都要逼我,非要我舍掉這條命,才能消停?”
周至霆慌了神,牢牢鎖住她手腕,邁動長腿走近她。
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她全身心仿若陷入一個不斷下沉的泥潭,想要拼命爬上岸,卻被無數雙手往泥潭裡拽。
周至霆異常珍惜地替她抹去眼淚,嗓音溫軟,“淺淺,我說過,給你時間處理和韓章的關系。你不要做傻事,叔叔在天上會不放心。”
為了爸爸,她不能輕易丢棄生命。
她心緒逐漸潰敗,又推不開他,淚水滑過嘴角,品出鹹澀。
她窺見他眼裡的恐慌、愧疚和堅定,緩緩閉上眼,垂首從手腕上拉開他的手,轉身低語:“我答應你。”
周至霆語氣迫切,“答應什麼?”
“回到……你身邊。”她喉頭阻塞,半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離開茶室,她給洛康打了電話,胡謅個理由讓他别等,她自己回去。
荟都莊園,書房。
洛康:“老闆,今天宋小姐去見了周至霆。”
韓章翻文件的動作微頓,“嗯。”
洛康停頓半晌,又問:“要不要去查他們談話的内容。”
“不用。”韓章合上文件。
“老闆,這……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
“這次不用查,我信她,她會親自告訴我。”韓章擺手,“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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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結束,校園裡,學生三五成群,興高采烈、有說有笑地拉着行李箱準備回家。
她順着人流走,奢侈地希望分享些許别人歸家的喜悅。
她越想融入人流,越顯得像個異類。
其他學生的腳步輕快,而她卻顯得那樣沉重。
家,這麼多年來的祈盼,于她,高不可攀。
她宛如遊魂般在學校逛,晚上八點左右才回莊園。
别墅一層,韓章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王媽走來跟她說:“淺淺,你回來了。快,先洗手,先生等你一起吃飯。”
她洗完手回到餐廳,韓章早已入座。
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視中,她坐到他身旁。
他習慣性給她夾菜,忽然開口:“考試怎麼樣?”
“一般般,盡力而為。”她埋頭幹飯,一個勁往嘴裡扒飯。
“嗯。”他留心到她舉措神不守舍,斂眸沉吟許久,轉而安靜用餐。
他沒再繼續詢問,她卻味同嚼蠟。
今天她回來這麼晚,揶揄洛康的理由其實信服力不足。
“我今天見了周至霆。”她放下餐具,轉眸打量他流暢硬朗的側臉。
他也放下餐具,鎮靜真誠地看她,“我不喜歡你和他見面。”
他給予她所有尊重和信任,用平和的語氣和她商量,不再像以前那般一言堂。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忽然想向他傾訴一切,“阿章,我——”
手機猝然響起來電鈴聲。
韓章将手機挂斷,滿心滿意地回應她:“你接着說。”
她鼓足勇氣,“其實今天周至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