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毅的目光裡帶着一股毅然赴死的決絕,可這邊話音剛落,謝松意耳畔就突然想起一聲清脆的碎響。
“糟了,依依!”
說時遲那時快,衆人反應過來時,謝松意已經回到了客舍。
任依依正大喊救命,恰巧謝松意趕過來,一把抓住那獨臂人的手腕,将對方的另一隻手輕輕一扭,直接廢了。
謝松意一看是熟人,也不裝了,扶起身邊被吓倒在地的依依,道:“挨完天譴挨我這一下又把胳膊全廢了,您說您又何必呢?”
大長老慌了神,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你的意思是,天譴是你降下的?”
“我得提醒您一句,我是一隻沒有獸形的妖,生來便是人的形态。”
“你是長生?!”
大長老叫起來,緊接着,他開始搖頭晃腦,像是不相信,又像是被刺激到,直到一把劍刃抵在他咽喉處,他才清醒過來。
甯然嫌惡的盯着他,冷聲道:“你敢動她,我現在就殺了你。”
窗外飛進來一隻蝴蝶,任子安伸手接過,蝴蝶觸角晃了幾下,他頓時變了臉色。
任依依歪着腦袋問“子安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任子安深吸一口氣,站着蹲下來輕撫着任依依的腦袋,鄭重的說:“然然,依依,有件事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甯然一個手刀打暈了大長老:“你說。”
任子安頓了頓,面色凝重:“叔父他……自殺了。”
“哐啷”一聲,甯然手一抖,那把鋒利的劍摔在地上,随之而來的,還有任依依的哭聲。
“你把話說清楚!”甯然霎時怒了,拽住任子安的衣領,怒吼起來,“什麼叫我父親自殺了?!”
任子安由她拽着,沒推辭,也沒反駁。
甯然雖然被送到煙帳山後沒見過自己父親幾面,可到底是她父親。
況且,三爺爺在信裡說,他和父親背後是任家數百條人命,父親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要去任家問清楚,可她沒機會了。
“然然,”任子安緩緩開口,“先回去吧,我們回家。”
“回家?”甯然眼眶泛紅,她機械地轉頭,哽咽道:“我愛的、愛我的都沒了,你說讓我回家?回家見誰?見那群隻會利用我的廢物麼!”
任依依看到自己姐姐的反應如此之大,哭着去抓她的手,低聲道:“爺爺回來了,他特别想見姐姐。”
甯然聽到“爺爺”二字,激動情緒這才稍稍平複。她大手一抓,将大長老收了便飛向焱州。
任子安帶着任依依緊随其後,林鶴眠等謝松意給狼妖和謝大留了封信才走。
焱州任家
甯然剛落地大廳内衆人的目光就被吸引過去,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小姐回來了,快去通知老家主”一旁的侍衛這才呆呆傻傻地嗯了一聲,麻溜跑到一邊去通知老家主了。
任依依挨個拉着甯然的手把大廳内的七大姑八大姨介紹了個遍,甯然打心底對這些人沒啥好印象,但礙于禮節,任依依介紹一個她笑着點一次頭。
不知點了幾次頭,老家主終于來了。衆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一個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由兩個侍衛攙扶着坐了主座。
林鶴眠和謝松意還有任子安此前一直處于透明狀态,老家主落了座,眯着眼朝三人那邊看了一下,拖着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你們都回去吧,明日再來,今晚有事要囑咐然然。另外,再給子安和這兩位少俠安排一個房間。”
“是。”一個侍女應了一聲,随後走到三人面前,伸出胳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三位請随我來。”
三人乖巧點頭,跟着侍女過去了。
沒多久落了一場雨,雨點打在新長出來的樹葉上,把葉子洗得油綠透亮。
林鶴眠橫豎睡不着,不知怎麼想的,打着傘去找謝松意了。
剛巧謝松意也沒睡,房間還亮着昏黃的燈光,林鶴眠敲了幾下門,裡面喊了一句“進”他便推門而入。
謝松意翻了一頁書,看着收傘的林鶴眠,笑道:“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又是晚上,你不睡覺跑我這裡幹嘛。”
“睡不着。”
“所以你想讓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林鶴眠不樂意了:“你把我當小孩麼?”
謝松意眉梢飛揚:“你不是麼?”
林鶴眠用力關了門,看得出來有點生氣,但沒氣多久自己就好了,還是他主動開的口。
“師兄,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林少俠很自覺地坐到謝松意對面看他看書。
謝松意頭也不擡,隻是推給林鶴眠一盞茶:“說。”
林鶴眠瞥茶盞一眼,茶水還冒着熱氣,想來是剛倒的。
“你說一個人長久使用易容術又改名換姓幾十年不被發現的幾率有多大?”
“很小,但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記得師父說過,煙帳山這三位長老分别來自洛州芸州和岐州,他們都是孤兒。但買亂葬崗地皮的是焱州人,要麼是大長老托人幫他買的,要麼是他用自己以前的身份買的。”
“你還真想到點子上了。”謝大公子毫不吝啬地誇贊自己這位小師弟,“聰明。”
“我本來就不笨好麼?”
謝松意壞笑起來,将手裡的書推給他:“來,看會書,歇歇腦子。”
林鶴眠低頭一看,書上全是古文字,不好的記憶突然湧現,他别過頭,撅起的嘴都能挂瓶子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的想法沒錯,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
謝松意把書拿回來,繼續道:“甯小姐的父親自殺,這任府上下都沒一點悲傷的氛圍,這說明任家家主自殺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包括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