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冬堂主消息?”孟紅雨問道,“春夏二位堂主呢?”
孟津看向她的目光古怪起來,眼裡滿是不解。孟華風道:“那晚我救紅雨出來,請大夫救治的時候下了猛藥,她醒來後許多事都不記得了。”
孟紅雨點了點頭,道:“多虧師兄救我,隻是七年間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
孟津愣了愣,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了幾回,才道:“原來是這樣。”
三人靜默了一陣,還是孟華風先打破沉寂,他逐漸将這幾年間的事道出:“春夏二位堂主兩年前便去世了。”
孟紅雨愕然。春雨堂擅易容,夏風堂擅刀術,二位堂主位高權重,兩者雙雙隕落,怎會如此?
孟津歎了口氣:“詳情我也不曾知曉,隻聽聞都是被人所害。”
“這幾年間,明月莊竟已經折損至此了。”孟紅雨想到多年前,明月莊在江東是何等風光,在江湖上名号響亮不說,就連與官府都有交集。莊主正當壯年,麾下二位樓主、四位堂主也得力。那年年下,莊主大辦酒宴,他在明月莊的湖心亭裡,望着遠處白皚皚的雪景,醉酒之間高聲吟唱,那神情簡直不像一個江湖的白衣莊主,仿佛殺敵入陣拜爵封疆的将軍。
孟津繼續道:“至于冬堂主,現在是音訊全無,也可能是死在那場滅莊的大火裡了。”
冬堂主善毒醫,武功方面則是平平無奇,此次怕也是兇多吉少。如今看來,明月莊算是徹底散了。孟紅雨遲遲沒有說話,雖說世間萬物都有盛極而衰的道理,但明月莊短短數年間便命數将盡,師兄身為秋華堂堂主,在莊内也算得上有些分量,這幾年莊内的大事他定知曉。可這幾日他一向沉默,因為葛茵的失蹤郁郁不言,自己也并無時機問他。
她看着孟華風和孟津斷斷續續地聊着這多年的往事,兩人看着倒有些熟識。明月莊收留弟子的時候定下規矩,弟子一入莊便摒棄前名,都由莊主賜名,賜單字的不授武藝不涉莊内機密,隻做些灑掃日常,更像是随從小厮。孟紅雨後來跟着師兄也見過幾次收留弟子的場景,賜單名的多半是些已成了年未習過武的流民,莊主向來不從這些人中培養心腹,便賜單字用以區分。師兄身居秋華堂堂主,入莊時的歲數比自己當初還小,自己也不曾記得師兄曾提過孟津的名字。
孟紅雨開口道:“我許多事都記不得了,不知你是否是我師兄的舊識?又是否與我相識?”
兩人一愣,相互對了對眼神,孟華風低頭道:“你先說罷。”
孟津看着孟華風,緩緩說道:“我家本來是山裡的獵戶,那年饑荒家裡遭了難,我便成了流民,那時在路上和我一起流浪的也有幾個人,我便是那時和他相識,後來過了幾個月,我們便被明月莊收留了。”
孟紅雨遲疑地看向孟華風,她從未聽師兄講過入莊前的事,隻知道師兄自小父母雙亡,其他的一概不知。孟華風微微點頭,倒也沒有再解釋什麼。
“我入莊前叫陳武,現在明月莊沒了,你們還是叫我陳武吧,聽着舒坦。”孟津說起從前,眉眼舒展,神态放松下來。
孟紅雨又問道:“師兄,你原來叫什麼?我還未曾聽你說過。”
孟津想了想,道:“你那時讓我叫你阿南,是吧?許久不曾這麼叫過你了。”
孟華風擡眼看向孟紅雨,是很快的一眼,孟紅雨刹那間覺得這個眼神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見過這眼神。
他看向陳武,輕歎了一聲:“是啊。自入莊之後就不再這麼叫了。”
陳武笑起來,他放松下來後看起來很年輕,看着竟比孟紅雨還小上三四歲。他攢了攢背上的包袱,說道:“不說這些了,今後你們有什麼打算?”
兩人一時都沒有回答。孟華風膝蓋上平放着那把截雲劍,他看着劍說:“先找人吧。”
船已經駛入江中,江水奔流船艙起伏,對岸在迷蒙的霧氣中明明滅滅。陳武安慰道:“知道去向就行,我打算回家鄉豐城,你們今後如果過路,記得過來看看啊。”
孟華風拱手道:“一定。”
忽見簾外有寒光一閃,孟紅雨與孟華風皆是一驚,隻聽艙外有人慘叫道:“有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