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破簾劈面而來。
孟華風一腿将陳武踢下座位,那刀砍中艙内木欄,陳武驚慌未定,隻見水匪從艙外一躍而進,有血珠沿手中長刀滴落。艙内狹窄,孟華風将孟紅雨和陳武護在身後,眨眼睛水匪長刀又劈下來。截雲劍出鞘,孟華風一劍接下劈下的長刀,那水匪一愣,想是沒料到艙内也有習武之人,孟華風一腳踹向對方胸口,直把水匪踢出船艙。
隻見艙外亂作一團,衆人哭喊奔逃,水底不斷有賊人探出頭,如水鬼欺上船來。這次渡江那戶人家借了兩艘船,大船上多乘主人,而如今那大船已被水匪圍上,有女子哭喊被水匪攔腰抱走,男丁與水匪砍做一團,血灑了一地。
三人又打落三兩水匪,被一黑衣水匪攔住去路,孟華風一劍直取對方咽喉,那水匪長刀一橫,一股内勁沿刀身席卷而來,孟華風心覺不妙,護着身後二人側身躲過,船上燈籠應聲而破。
“哦?閣下身懷武藝啊。”那水匪臉上帶着血,神情玩味。他手中長刀打磨得光亮如鏡,刀刃滴血,在日光照射下格外刺眼。
“閣下如要銀兩,這便是我們全部家當。”孟華風扔出一個錢袋,那水匪隻瞥了一眼,拿腳踢了踢,心不在焉。那大船上人聲漸稀,不斷有其餘水匪爬上這船來。
那水匪搖了搖頭,道:“我本将心向明月。”
陳武怒道:“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水匪笑道:“我要人。”
孟華風擋了擋孟紅雨。那水匪走近一步,道:“我在那船上便見了姑娘,姑娘眉目豔皎月,俏麗如明珠,小生心生愛慕,若聘得姑娘為妻,小生必不虧待。”
孟紅雨冷笑了一聲,道:“閣下身手了得,想必非等閑之輩,如今卻做這圖财害命的勾當,當真下賤。”
水匪并不氣惱,依舊笑道:“謀生而已,姑娘何須憤慨。況且為人為事,不過是看依附于誰,那朝堂間的明争暗鬥不做的也是圖财害命的勾當?與我又有何異呢。”
孟華風打斷道:“夠了!”
江上大霧漸濃,雲層密布,像是要落雨。各水匪圍攻而上,截雲劍閃出冷光,割開白霧,以破竹之勢連傷三四人,黑衣水匪的長刀破空而來,與孟華風纏鬥在一起。船上尚有幾名家丁仍在抵抗,水匪人多勢衆,霧中刀劍厮殺聲不斷,短短幾招間陳武便被打散。孟華風高聲喊道:“陳武!”
“我還能自保!”陳武撿起地上散落的棍棒,殺向水匪。
長刀貼面擦過孟華風,斬落他幾縷青發。黑衣水匪冷笑道:“專心了。”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身上都帶了傷。孟華風左手緊緊抓着孟紅雨,兩三水匪隐于水中,趁着他錯身背對江面,一時暴起砍向他左手,又聽得船尾處陳武一聲慘叫,兩人具是一驚。孟華風震開黑衣水匪,一手抱住孟紅雨,背上硬抗了一道刀傷,他帶人從艙頂翻過落于船尾,一劍挑開砍向陳武的水匪。
陳武胸中中刀,嘔血不止。還未等孟華風言語,黑衣水匪一個鹞子翻身追随而來。
“我大約是沒法回家了,”陳武吐了一大口血,“不過我家裡已經沒人了,我到底是為什麼想回家呢?”
孟紅雨忍痛道:“你别胡說。”
可他仍說道:“你們今後過了豐城,記得去看看啊。”
孟華風怒道:“别說話!”
“阿南,”陳武氣息漸弱,“你其實是叫阿南啊。”
陳武已經沒了氣息。天上開始下起瀝瀝小雨,孟紅雨雙手顫抖,自己與他才說過這幾句話,眨眼間人就去了,不禁悲從中來。
這艘船的人已經被水匪殺盡,她和師兄是僅剩的兩個活口了。黑衣水匪内力深厚,刀法不亂,武功在他們之上,如今他們腹背受敵,實難尋出路。
截雲劍突然光華大盛,劍身周圍的水珠與血珠飛濺而出,随劍刃破開雨幕,頃刻間數道劍光如電自下而上挑來,金玉聲響如鐘磬,回聲陣陣。
黑衣水匪長刀擋住了孟華風的截雲劍奮力一刺,但數道劍氣齊發,劍氣銳利如箭,傷中水匪身上多處,他終是吐了口血。
“畫龍,”黑衣水匪擦了擦嘴邊的血,“原來是明月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