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的聲音卻很快就再一次的冷硬了起來,他的視線居高臨下的看着佐助,一雙紅色的眼睛中滿是漠然的死寂。
“作為我的弟弟,我的确給過你這樣的機會。不過很可惜,佐助,你放棄了。”
鼬,在說什麼?
佐助有些驚疑的看着他,可是,這些事情很快都變得不再重要起來。因為,再一次的,四周變為虛影的同時,頭頂的天空變為血紅色。
雙手依舊自然的垂在兩側,站在虛影世界中的地闆上,佐助眼底再次被憤怒的赤紅色充斥着。
“鼬!”
竭力忽視過身周的一切哭喊尖叫聲,忽視過一切的死亡與鮮血,忽視過一切的罪孽與痛苦,他的呐喊聲裡,卻是前所未有的無力。
長長的吸入一口氣,佐助的聲音卻還是低落了下來:“我早就說過,我已經知道一切真相了。而且,你的月讀,也早就被我的眼睛破過了吧?既然如此……”
“若是如此,你又為什麼還站在這裡呢?”
佐助怔了一下,極其緩慢的擡頭看向了身周的世界。本來,即使難以理解,但他的眼睛卻依舊可以理解幻術的死去,可是現在……
試圖用右眼去理解之時,頭部卻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刺痛。
甚至無法伸手捂住額頭,佐助緊緊閉上雙眼的同時,眼前的荒誕世界卻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如同擁有裂痕之物終究無法完美應對外力,寄藏在你右眼中的能力,在我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鼬依舊穿着那身暗部的衣服,黑白色的世界中,他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可以清晰的辨認。
“人們都會依賴自己的知識和認知,并一直被這些東西所束縛,還把這些稱之為現實。不過,知識和認知都是暧昧的,而基于這些的現實有可能就是幻象,人們都生活在自己的認知之中。”
像是回憶着什麼,他緩緩訴說着:“我愚蠢的弟弟啊,既然你如此自信于自己的雙眼,口口聲聲的說着真相,那麼,又為何沒能看破宇智波的未來呢?”
“如同一直覺得我是個溫柔的哥哥一樣,佐助,你眼中的現實,也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回蕩在黑暗中的低語,卻仿佛驚雷一般直直敲進他的大腦之中,佐助猝然睜大眼睛。這如同虛影一般的說辭,不過是鼬口中真僞難辨的謊言,可是……
血色天空下,族人四散的逃逸開來,卻如同被什麼看不見的鎖鍊束縛住,一遍遍的重複着死去的過程。
一如他過去沒能看破的宇智波的未來。
如同被詛咒一般的,從誕生于木葉的那一刻,就已經走上末路的宇智波的未來。
“你的痛苦,在我的眼中清晰可見。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沒能用你口中的未來救下宇智波,救下父母呢?”
液體噴灑在佐助的臉上,他的茫然雙眼中,是鼬揮刀斬下的身影。
再一次的,伴随着鼬的低語,倒下的爸爸媽媽的視線緩緩落到了他的身上。灰色的血液噴灑之際,他們蒼白面孔上似乎帶着相同的怨憎。
“為什麼,無法救下他們?”
疼痛從未停止的雙手,此刻卻不受控制一般的輕輕顫抖起來。
“因為,你口中的所謂真相,不過是對自己無能的逃避。”
“不是的!我一直,一直……”剩下的話忽然哽在了嗓中,佐助嘴唇翕動幾下,因激動而睜大的雙眼卻再次帶着少許無措的僵住了。
……是的,如果他能夠早點記起,或許一切的慘劇根本就不會發生。
或許,這個時候,爸爸媽媽都還活着,大家都還活着。鼬不需要背負這一切,他是宇智波下一任族長,宇智波一定有更光明的未來。
鼬也不需要逃亡在外,不需要在那個夜晚規劃出死在弟弟手上的結局。
頭極其緩慢的垂下,猶自恍惚的一切裡,佐助的神色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為什麼,你這麼無知?”鼬一句一頓道,“為什麼,你這麼弱小?”
一切的聲音都仿佛變得飄忽起來,莫名的,佐助忽然想起了他再次見到死後被穢土轉生鼬的場景。
那時,一切的真相猶如一團迷霧,他跟在無意中遇到的鼬身後,不停的追逐,仿佛在聲嘶力竭的追問着,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隻有他活下來。
可他一遍又一遍的質問就仿佛是個笑話,即便是死去的鼬,依舊忙碌着踏上解開穢土轉生的道路,如同生前一般的推開他,不欲理睬他。
“我想被你這個宇智波家族的人所制裁,為此,我利用了你心中的憎惡。可到頭來,是我賦予了你憎惡,逼你離開村子……是我讓你成為了罪人。我曾希望你能走上正确的道路,曾想引導你走上一條沒有岔路的直道。”
可是……
鼬又說過,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鼬都會一直愛他。鼬,會永遠愛他。
“……鼬,你不要再說了。”最終,淚水迷蒙的視線裡,佐助隻是垂着頭,喃喃道。
然而,鼬的低語卻依舊一聲聲回響在耳邊。
“即便是看了月讀中的場景,你也毫無悔改之意。即便是看到所有熟識親朋盡被屠戮,佐助,你也是毫無仇恨啊。”
一個個面孔在他的面孔倒下。
本應該已經模糊的記憶中,那些或是極其熟悉,又或隻是每天路過時的面孔,此刻卻清晰的在腦海中回憶起來。
“佐助醬,既然身體不好的話,就要努力多吃點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