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意識裡,自己好像再次滾到了地上。
然而,四周還是漆黑一片。
——不,準确來說,是如同上一次失明一樣,依然有令人厭惡的線條蔓延在雙眼的視野裡,卻更多更密。
頭頂上密密麻麻搖晃的樹葉也是,周圍的大樹也是,活動的人形也是。
劇烈的痛苦依舊未曾褪去,佐助依舊徜徉在漫無邊際的信息洪流裡。可這些信息卻絲毫沒有意義,無法理解,也無法直視。
依然是荒誕與痛楚交織的世界裡,這一次,佐助腦海卻保持着部分清醒。以及,很想笑的清醒。
看啊,他居然又瞎掉了。
瞧啊,繼救活了我愛羅後,漫畫世界的劇情再一次改變了,不是嗎?
這是多麼好笑的一件事啊。
老實說,他根本聽不到别人在說什麼了,也無力去聽。他隻是保持清醒,就已經很困難了。
更别提,還要在大笑裡艱難吐着血。
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些廢物,這些礙事的木葉的人,留着下次再殺吧。
然而——
鳴人的拳頭再次襲來時,卻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佐助甚至隻聽到了風聲,就被人扯着拎起了衣領。
“佐助!你怎麼可以殺千代婆婆!明明……明明,我還有那麼多話想……”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逐漸低下去。
然而,佐助的回應隻是吐出了一口血。
耳畔的聲音瞬間變了調:“佐助,你……!”鳴人接下來的話卻隻是被歪歪扭扭的一拳堵了回去。
“吊車尾。”令人戰栗的無盡痛苦裡,佐助的調子斷斷續續,“滾。”
被扯住的衣領便被再次收緊。
不遠處匆匆趕來的腳步聲裡,鳴人沉默着,他似乎是艱難地擠出一個笑來。佐助看不到,卻能從鳴人強撐起的語氣裡聽出些微澀意。
“佐助,既然你殺了大蛇丸……”他的語調轉低,幾近哀求,“可以跟我回去了嗎?”
不想再說什麼了,佐助早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于是,口中的話語便一如既往:“滾吧,吊車尾。”
耳邊已經能聽到了卡卡西等人的大喊聲,但他和鳴人兩個人卻誰也沒有在意。
“可是我……卻一定要把你帶回木葉啊。”線條斑駁的世界裡,眼前的線條閃閃爍爍,線團的主人再次低下聲去,“我想了很久,很久。呐,佐助,既然大蛇丸死了,你沒有必要再留在外面了吧?我是你的同伴,我也可以幫你報仇啊!”
報仇?
哈哈哈哈哈哈……
這些話,真的是如此的可笑啊。
如此可笑。
“沒有那個必要……因為,在殺掉鼬之前,我會先處決你們木葉的人。”佐助隻是如此回答着鳴人,“即便如此,你依然要幫我嗎?”
鳴人的語氣裡帶着顫意,一如他微微顫抖的手。
“我不明白……佐助,我……”
——這是佐助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但他卻早就知道鳴人接下來的回答。
沒有必要去聽,甚至都沒有必要再問。
踉跄着甩開鳴人的手站起身來,沒去理睬别人的反應,或者說,早就沒有停下的必要了。
“那麼,下次再見,就是敵人了。”
查克拉幾乎隻能再用最後一次飛雷神了,依舊痛楚與旋轉并存的世界裡,噪音與暈眩交織的世界裡,佐助艱難地感應與回應着這個世界。
直到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很多人在笑。
眼前有如此之多的身影,但每個人都在笑。
每個人都在笑。
鳴人在笑。小櫻在笑。卡卡西也在笑。
冷冷地看着這一切,這一次,佐助卻沒有再次沖上去。
“終于,不再那麼魯莽了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佐助下意識咬了咬牙,卻終究是沒有轉過身去。他隻是緊緊攥住拳頭,用沉默回應着那個聲音。
「我不再需要你了,鼬。」
他隻是在心中如此默默想着。
“……”身後的聲音沉默片刻,“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說出要對木葉的人處決的那番話呢?”
「為了枉死的爸爸,為了枉死的媽媽,為了枉死的族人,為了……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嗎?”
是啊,宇智波鼬。
「因為,這一次,自始至終,我都知道鼬的真相,知道,鼬是怎樣的人。」
鼬的真相。
那個存在于上次記憶中的,帶土口中的“鼬的真相”。
“那麼,鼬是怎樣的人呢?”
自然而然地,過去的回憶便回蕩在了腦海裡,與身後人此時的聲音混為一體,像是在提醒過去的宇智波佐助,又像是在拷問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