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木葉忍者來說,他隻是個值得利用的間諜;對宇智波一族來說,他不過是個卑劣的叛徒;對曉來說,他無疑是個用完就丢的棄子。”
“而宇智波佐助,于你而言——”
現實與回憶交織,身後的人如此輕聲問着。
是哥哥。 本想如此回答。
是哥哥嗎? 卻又遲疑着。
「……我不知道。我已經,無法判斷了。」
佐助對腦海回蕩的聲音如此歎息着,而後,他睜開了眼睛。
他怔住了。
籠罩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黑暗,但是……也不是正常的世界。
混沌的色彩在佐助眼前炸開,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扭曲的油彩畫,而在這張随意塗抹的油彩畫裡,任何色彩都失去了意義,任何形狀也都失去了意義。
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卻如同裹上了流動的、扭曲的、不規則的薄膜,任憑色彩層層堆砌着,毫無章法地被層層黑紅色的絲線包裹着,蠕動着,拉長着。
上一秒還是規則的形狀,下一秒,便化為了斑駁碎屑與粉齑。
仿若是萬物的此刻與終結。
“嘿嘿嘿~”眼前突然探過來一個人影——按某一瞬間的形狀來判斷,大概是香燐。
她很快清清嗓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居然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真是沒用的男人啊!”
濃墨重彩的油畫裡,一切都偏離了原有的色彩。天花闆是這樣,牆壁是這樣,家具是這樣,身上蓋的被子是這樣——
從榻榻米上坐起身,佐助的視線轉向一邊。
香燐也是這樣。
如同半透明的層疊暗塊裡,死線在她身上交織着,泛出與原本的人類不同的色彩與形狀,無法看清她的臉,更看不清具體細節,隻有灰敗——昭示着終有一日獨屬于死亡的灰敗——在他眼中清晰可見。
翻飛又重組的肉塊裡,透露着難以言狀的腐朽與鮮活。
又或者,這是另一種,現在的他還無法理解的真實。
簡直——
讓人想吐。
佐助無奈地閉上了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佐助,我說你該不會是被打傻了吧?”聲音從角落傳來,水月涼嗖嗖的嘲諷語氣依舊,“呐,香燐,該你出場了,畢竟你這個暴躁女也隻就有這點作用了。”
“混蛋,想死嗎?你這水怪!”
伴随着液體飛濺的打鬧聲裡,佐助擡眼:“這是在哪?”
“還是在川之國境内。”重吾的解釋聲一如既往地沉穩,“三天前,我們在約定的地點等你,不過你一出現就暈倒了,我就把你背到了城鎮裡先落腳,等你醒過來再做打算。”
佐助點了點頭。
“我要走了。”
他的一句話讓不遠處鬥嘴的兩個人陡然安靜下來,齊齊回頭望向他。
見狀,佐助解釋道:“就是這樣,你們去宇智波的基地附近等我。這段時間裡,我不在,香燐,如果重吾出現什麼狀況,記得用抑制劑,還要多準備一些。”
“嘁!”香燐惡狠狠道,“我幹嘛要聽你的!你去哪,我都要和你一起去!”
“那可不行,我才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兩個一起行動呢。”水月在角落裡嘀嘀咕咕。
佐助于是“看”向重吾。
“我聽佐助……”
重吾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把話說完,頭一次表示了反對:“可是,你是我的牢籠。”要怎麼、和牢籠分開?
佐助:……
雖然如此,盡管再次和鷹小隊一起踏上了旅程,但佐助卻還是态度堅決地表示了到達目的地後,他要單獨行動。
鷹小隊表示反對。
佐助宣稱反對無效。
“是我的錯覺嗎?”說着似是而非的話,但香燐的語調裡卻帶着竊喜,“為什麼佐助的眼睛變成了冰藍色呢?”
冰藍色眼睛的佐助,也好帥呢!
一邊坐在路邊氣喘籲籲地休息,水月一邊掏出水杯,抽空嘲諷幾句:“所以說啊,有些人不光腦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瞳孔那一圈明明是紅色啊。”
重吾點頭表示肯定。
“畢竟是宇智波,眼睛什麼樣我都不奇……”一句話沒說完,水月的臉被一腳踹出的水,濺進了他自己的杯子裡。
一路上走走停停,從川之國向南走了兩天,又沿海岸線向東南走了三天後,佐助面無表情轉過身來。
“就到這裡吧。”
把身後的話抛諸腦後,佐助伫立在岸邊,遙望在海灣那一頭的層巒三座山峰。
原本海天一色的純藍天際,被白色浮沫一次次拍打金黃淺灘,大片大片的豐富鮮明色彩,此刻卻都被剝奪了。
缺乏了層次感,也沒有了深度感,隻是平鋪直叙的誇張詭異色調。
——海洋的死,是怎樣的呢?
佐助靜靜思索着,直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小夥子,看你樣子是要去三狼山啊。老頭子正巧順路,要搭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