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佐久早對一個人除了球技和衛生狀況以外的信息并不關注。
但是他現在正在進行一項秘密的人類觀察。
早上。
“遠藤小姐,你想吃三文魚還是牛油果雞蛋?”
“都可以,佐久早君做什麼我都願意吃。”
中午。
“遠藤小姐,浴室的噴頭壞了,我報修了,但是一直沒有人來修。”
“我問問。”由裡很快撥通了電話,“推遲?不方便,我們這邊也很緊急的,麻煩按照預約順序來。”
晚上。
“遠藤小姐,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明天上午還是下午有空呢?”
“都可以啊。”
“你本來的安排是?”
“上午畫稿,下午去看房和整理搬家需要帶走的東西。”
“那不是全都沒空嗎?”
“但是佐久早君有固定的訓練安排,總不能随便更改吧,我來配合你的時間就可以了。”
佐久早沉默了一會:“我現在明白了。”
“什麼?”
“在替别人說話的時候你都能好好地拒絕、同意或者做出選擇,但是輪到你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卻不能。”
“有嗎?”由裡想了想,“我确實選哪邊都是可以的。”
“就算是很細微的差别,總有你更偏向的一方吧?”佐久早說,“就像我,不能接受的事情馬上就會拒絕,所以你完全知道我的衛生習慣和作息安排。”
“因為佐久早君對生活的要求比較高吧,我的話剛好這樣也沒問題,不需要特别顧慮我。”
“可是你喜歡什麼,需要什麼,怎麼才能過得更舒服,這些我也想知道。”佐久早說,“我們住在一起,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這是他應該做的嗎?
由裡并不是很确定,她大學以前的同居人很顯然并不以此為自己的義務,自然而然地,她也不期待其他人花時間來了解她的需求。
對待别人她能幫就幫,隻有被需要的時候她才相信這段關系可以持續下去。但對待自己,她更情願相信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佐久早對她已經非常非常好了,如果再要求更多,他難道就不會有厭煩的時候嗎?
可是他說:“從今天開始每天都提出一件想做的事,或者拒絕一件不想做的事。必須是和其他人都無關的,隻和遠藤小姐的喜好有關的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評價這件事。怎麼樣?”
“佐久早君大學學的是心理學嗎……”
佐久早并不懂她冷笑話式的恭維:“是體育學,為什麼要問這個?”
“沒什麼,就是還挺感動的。”
佐久早大概也理解不了自己的行為觸發的情緒居然包括“感動”:“遠藤小姐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到底要不要答應啊?”
她點點頭:“當然要。”
因為他是那種能讓人産生勇氣的人。
即使有可能會失望,她也還是會願意和他一起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于是到了第一天。
“遠藤小姐,A牌的酸奶換包裝了嗎?”
“啊,不是的!裡面那瓶才是佐久早君的,這個是我的。”由裡從冰箱裡拿出另一瓶遞給他,“我買了有糖的,因為無糖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不是有酸奶的味道嗎?”佐久早疑惑。
“可是我想喝甜的……”由裡十分寶貝地把自己的那份酸奶捧回手裡,“說好了不評價的——”
對上她的星星眼,佐久早隻好點了點頭轉而吃他自己的飯去了。
第二天。
今天MSBY在自家主場比賽,佐久早上午就要出發去府立體育館踩場。
由裡為此感到十分激動:“又到了我要在電視機前支持佐久早君的日子了。”
佐久早未雨綢缪:“事先說明一下如果你的要求是在采訪時wink我不會答應的。”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呢……”由裡一臉遺憾。
“不是這種?”
“不像佐久早君那麼有創意,我是想問問我能躺在你的沙發上看嗎。”
“當然,”佐久早說,“記得洗澡并穿家居服——我的意思是從沒有穿出門過的衣服——還有不要穿鞋。”
由裡有點茫然:“我為什麼會穿着鞋躺在沙發上?”
佐久早眉頭緊皺着提起了他痛苦的回憶:“如果你不會當然最好,但是參加完聯誼酒會的真希會……”
真希就是佐久早的姐姐——這是由裡後來在那天她留下的名片上得知的。
回想起熱烈的真希,由裡再次感歎:“真希姐姐和佐久早君還真是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