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裡答:“有點。”
佐久早從床上坐起來:“果然我還是……”
“不用,不是因為我們睡在一起,”由裡想伸手拉他一下,但覺得有點不妥又收回手,她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說出實情,“我就是沒有什麼跟長輩相處的經驗,怕給你丢臉。”
佐久早迷惑:“你為什麼會給我丢臉?”
“如果他們知道你找了一個不讨人喜歡的戀人,不是會覺得你的品位很差嗎?”
“他們怎麼看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已經四年都……”佐久早說着說着突然停下了。
由裡有點疑惑地看向他,但是想起在黑暗裡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于是輕輕問:“什麼?”
佐久早咳了一聲:“沒什麼,我隻是需要你在那裡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讨他們喜歡。”
由裡的直覺告訴她他未說盡的部分也許是不太開心的過往,所以沒有追問下去。
而佐久早又繼續說道:“還有,這也是我那天就想說的,我之前說你是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才要留在身邊,那是不客觀的說法。”
“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啊?我沒有真的在意啦。”
“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定要有個人和我互換身體的話,我覺得那個人是你也不算什麼壞事……不如說幸好是你。”
“嗯……謝謝?”
“我是說,你沒有不讨人喜歡。”
由裡的顫動和憋笑的氣音被躺在她身邊的佐久早感受得一清二楚。
佐久早翻過身面朝着她:“你笑什麼?”
由裡也翻過身來,和他在黑暗中相對讓她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臣臣怎麼說一句話要繞這麼多彎啊?”
“我哪有?”
她還在笑個不停:“你不就是想說你還挺喜歡我的嗎?”
佐久早冷淡地沉默了一會,由裡覺得他可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過了一會他才說:“那你不是也明白了嗎?”
由裡笑得更厲害了。
佐久早又翻了個身,現在變成背對着她了:“你好吵。”
“對不起臣臣,可是我一個人在這裡笑的話好可憐……”
佐久早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床頭櫃。
由裡知道那是他放蒸汽眼罩的地方,如果他入睡之前因為複盤比賽之類的原因精神比較活躍就會戴它們來放松。
他撕開包裝,薰衣草的味道就從裡面飄散出來了。
他用一隻手支起身體,用眼罩覆蓋了由裡在黑暗中閃動着的眼神。
她說:“好香。”
佐久早順勢說:“那就閉嘴吧。”
其實好香和閉嘴似乎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系,但是由裡不想真的影響到明天就要比賽的佐久早選手,于是這回她乖乖閉嘴把笑憋回去了。
雖然佐久早說了由裡無需特意做什麼去給他的家人留下好印象,她還是化了個妝又精心挑選了一套适合穿出去見人的衣服,并且早早來到了觀衆席。
古森進入觀衆席的時候,有靠近他這邊過道位的觀衆認出了他,人群裡掀起一小片驚呼。
他站在兩個區域的中間一邊簽名一邊和大家聊了半天,有他的球迷把自己随身帶着的柴犬挂件送給他了,他又拿着拍了好幾張照片才和他們道别。
最後他才春風滿面地來到由裡旁邊坐下:“又見面啦,遠藤小姐!”
“古森選手真是超人氣選手啊!雖然不在主場但大家都那麼喜歡你。”
“有聖臣這樣的同輩在身邊,很難不付出最大限度的努力去練習嘛,久而久之就會被看到了。”古森一邊說着超級可靠的話,一邊看向球場上空正在循環播放的球員鏡頭集錦,“對了,聖臣跟我說了舅母和舅舅會過來的事情,他真的很在意你啊。”
由裡隻是淺淺地笑了一下:“隻是因為他的媽媽爸爸知道了我在這裡,才一定要來見一面,他拗不過就答應了。”
古森奇怪地看了看由裡:“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難道這個也不能說?她小心地發問:“有什麼問題嗎?”
古森發出了無奈的歎息:“唉……遠藤小姐,和他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哎?”
古森一臉嚴肅地展開:“聖臣大學剛畢業就搬過來了,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四年了,但是舅母和舅舅一次都沒進過他家的門。”
由裡不由得愣了一下:“為什麼?他們關系不好嗎?”
“也不是,他們是那種……對于聖臣來說太過熱情和強勢的人。喔!而且他們也很喜歡大掃除,還一定要連聖臣的房間一起打掃,聖臣不喜歡别人碰他的東西,所以會再大掃除,把他的東西恢複原位……”
由裡有些難以想象:“那這樣生活在一起也太累了吧……”
古森猛點頭并發出強烈肯定:“對,聖臣就是這麼說的,所以他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後就不讓他們過來了。舅母舅舅來看比賽的時候他都是訂酒店給他們住的。”
“那這次?”
“他為了你們這次見面都能允許他們住進來,肯定是非常重視你的。居然說什麼是被迫的……”
“到了年紀被催婚這樣的事情可能也确實很麻煩?”由裡試探性地替他找理由。
古森同情地看着由裡,心想由裡因為聖臣太冷淡都對他們的感情沒有信心了,他一定要替不會表達的聖臣扳回一城。
他說:“沒人能逼聖臣做他不想做的事,他隻是不太會把感情說出口,但我相信他肯定……”
話說一半,古森的視線被遠處吸引過去:“啊……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