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藤小姐很瘦,五官的量感不太大,頭發的顔色也不太黑,神情也好聲音也好都淡淡的,但是眼睛卻非常明亮。”櫻小路描述着,由裡都有點驚訝于短短幾分鐘的見面她居然能記住一個人如此多的細節,“對于一個在失落中追尋的角色來說,這不是很合适嗎?”
手裡還拿着通話中的手機,由裡看向了鏡子裡的自己。
作為一個常年繪畫的人,她有自己熟悉的一套繪制外貌的方法,同時也善于去配合不同的作者按照他們的畫風作畫。但是櫻小路的話讓她發現,她似乎習慣了美型的畫風,雖然能夠把每個部位都畫得漂亮,但呈現出的結果也有些千篇一律。
因為她漸漸變得很少去關注現實中具備各種特色的五官,就連自己的臉都很少花費時間去觀察了。
她不由得有些佩服這位編輯對于畫作的高度敏感和熱情:“我明白了,櫻小路小姐真的很敏銳啊。”
“遠藤小姐本身的畫面基礎就很好了,隻要把這一點做到我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櫻小路很快贊美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和遠藤小姐商量一下。”
“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其實我不應該過多地觸及遠藤小姐的私事,但是畢竟輕舟老師也是我的作者,她請求我幫忙轉達一下,當然如果遠藤小姐實在不想讓我提及也沒關系。”
由裡沉默了一會:“沒事,您說吧。”
“我們每一部登上月刊的短篇作品都會邀請人氣作者來幫忙寫一些推介語,輕舟老師說如果你需要的話她願意為你的短篇寫推介語。”櫻小路試圖解釋,“你也知道輕舟老師是我們的王牌作家,如果她能幫忙的話對于作品的推廣也是有一定的好處的,以前她推薦過的一部作品後來就……”
“我會考慮一下。”由裡打斷了她,“現在距離截稿日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等我想好再聯系您嗎?”
“當然。”她說。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由裡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闆出神。
她不喜歡剛才的對話,她有點想和佐久早打電話了。
他是不是已經在吃午飯了?如果現在打過去他會接嗎?
既然有這樣的想法,不如驗證一下。
她撥通了電話。
“所以你和她見面的話,準備怎麼說?”
“我還不知道……我既不希望她看到我過得不好,也不希望她以為我這些年過得很好。”
“到底哪邊更多一點?”
“果然還是不想讓她看到我過得不好,如果隻有她一個人走出來了,我卻還在原地,那也太可悲了。”
佐久早點點頭,意識到由裡在電話的那頭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這才說:“那就好辦了。”
準備會面的這天,佐久早交換過身體就回到了房間,說是要為了出門專門收拾一下。
過了一會他才出現在由裡的房門口:“我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由裡以為他所說的“收拾”是要為了去公共場合進行特别的消毒處理,目睹了佐久早的穿着後,由裡瞠目結舌。
佐久早穿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這和他平時穿運動服的樣子看起來很不一樣。
他健碩的身材雖然被絲滑的衣料完完全全地包裹其中,但其優越的輪廓卻絲毫沒有被埋沒。
而且,世界上簡直沒有人比佐久早聖臣更适合黑色了。他的卷發像烏黑的綢緞,眼睛更是在常人一衆深褐色眼睛中難得一見的純黑色。這套衣服——當然根據它們的合身程度來看毫無疑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看起來就像是專門為了他存在的一樣。
此時此刻他正在打領帶,纖長的手指調整着深灰色的領結,讓由裡覺得自己的眼睛就像是攝影機的鏡頭,而眼前隻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畫面居然是真實發生着的。
她張了張嘴但發現喉嚨有點幹,清了清嗓子才問:“臣臣今天要去參加婚禮嗎?”
佐久早打好了領帶,搖了搖頭,反過來問她:“你在說什麼?”
他好帥。
由裡停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話的内容,通過進一步追問解釋了自己的上一個問題:“為什麼要穿得這麼正式呢?”
佐久早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要送你去會面啊。”
“隻是為了這個……需要這麼用心準備嗎?”
“看來你覺得還不錯?”
“當然了,臣臣完全是完美的,但是……”
佐久早說:“我後來想了想你說的話,一個人的對象的水平确實會讓别人聯想到她的審美水平,為了表現出你的審美水平十分優越,我當然也不能太差。”
這豈止是不差,簡直好到不真實了。
一直到兩人一起進入了電梯,由裡還在在電梯光潔的鏡面中繼續看着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佐久早。
“你有必要一直看着我嗎?”她的目光實在太直白了,佐久早沒過幾秒就察覺到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