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沈俞珠都不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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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白光一閃一閃,像是指引他去投胎的。
沈俞珠不再留念的跟上去,下一秒白光消散,輕緩沉醉的女聲在歌唱。
“我等着你回來,我想着你回來……”
沈俞珠想,怎麼來接他的牛頭馬面還自帶bgm,唱的還是那樣老的歌,《等着你回來》上世紀四十年代的歌,這麼懷舊嗎?
“俞珠,俞珠!起床啦,馬上可以看到日出了,快醒醒。”
誰在叫他?
他要去投胎啊,看什麼日出。
“俞珠!你吵着來看日出,這會睡得像小豬,趕緊起來啊珠珠寶貝!”
好熟悉的聲音。
他算算有多少年沒聽過她的聲音?
“俞珠寶貝,再不醒爸爸媽媽就下車去看日出啦,不管你了哦。”
媽媽……是媽媽!
怎麼投胎還能看見他媽媽嗎?媽媽還沒去投胎嗎?
眼淚比他先感應到她的存在,沈俞珠從夢裡醒來,睜開眼,眼淚已經流了好幾行,他看到熟悉的面龐,年輕的俞夢夢女士正給他擦眼淚。
“媽媽?”
“傻兒子,你總算醒了。”
“媽媽?”
“媽媽在呢,你做噩夢了嗎?”
“媽媽!”
沈俞珠不敢置信,這夢也太真實了,他因病早逝的母親竟然出現在眼前,沒有被病痛折磨的年輕模樣那樣光鮮好看,他抱住她不撒手,勁兒大的讓俞女士喘不過氣。
“俞珠,你怎麼了?我就在這啊,你别害怕。”
“媽媽,是媽媽,是你嗎?你是我媽媽俞夢夢嗎?”
他快三十的魂了卻像毛頭小子一樣挂在她身上,可他早就不是小男孩的身型,快把他媽媽壓得窒息。
沈卿遠一開始還以為他們玩鬧,看着看着不對勁,立馬停車去拉人。
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吼着:“沈俞珠!你有沒有分寸!看看把你媽都折騰什麼樣了!”
沈俞珠邊哭邊親他媽媽的臉,雙手環住她脖頸不撒手,力氣大到都出現紅痕,他也覺得自己太魯莽,可心裡高興啊,一轉頭見到他爸更是哭得大聲。
好似多年委屈在父母跟前有了抒發的出口,他又哭着轉移目标跟毛猴子似的緊緊摟住他爸。
“爸,真是你啊!沈老頭,你真的是我爸沈卿遠嗎?”
“你小子沒大沒小!放手,快放手!”
“爸,我真想你啊!”
上臉就是猛親。
沈卿遠都愣了,他那已經17歲的兒子,跨入青春期就不與他們親近了,做什麼都有距離,還想他呢,估計早就想去外地上大學離他們遠遠的。
沈卿遠與俞夢夢互看一眼,兩人視線裡來回探讨兒子是不是魔怔了。
昨晚不是才剛吵過架嗎?就因為要來看日出這事吵了一架,他倆為緩和關系特意起大早,淩晨就帶着兒子出來看日出。
中途,沈俞珠還在鬧脾氣,迷糊中睡了過去,醒來咋對他們又親又抱?
不過這樣的沈俞珠怪可愛的。
俞夢夢拉開他倆,笑着說:“好啦好啦,俞珠,你也别折騰你爸,他連續開車一個多小時過來的,估計這會腰也難受了。”
沈俞珠一拍腦門,“爸,你的腰不是好了嗎?”
“沒那麼嚴重,緩緩就好。”
“不對啊,你的腰做過手術,已經好了啊!”沈俞珠有點對不上現在的情況,尤其是看到他媽也活了。
“珠珠寶貝,你爸爸什麼時候做過手術?”
什麼時候?沈俞珠22歲的時候啊,剛畢業去實習那會,沈卿遠在辦公室裡倒下去,人差點都沒了。
所以現在是什麼時候?
沈俞珠還以為是地府一家三口重遇,死在一塊也是好的,但剛才對爸媽又抱又啃,那麼真實的觸感。
“啪!”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父母驚呆了,“你打自己做什麼?疼不疼啊!”
沈俞珠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生疼,臉疼,手也疼,但他高興啊,“我不是在做夢啊。”
“傻孩子,看你是沒睡醒。”
母親滿眼心疼的幫沈俞珠揉臉。
此時電台女聲在報時。
“現在是京A時間,2014年7月19日,農曆6月23,星期六早上五點整,今日适宜出行、祈福、開光……”
5點過6分,日出。
那一瞬,沈俞珠甯願這是一場美夢,他不想醒了,他怎麼舍得醒。
父母都在,他還年輕,大家都還好好活着,他不知從哪裡偷來的好運氣擁有了重生的機會。
荒謬又幸福。
沈俞珠回到Z市,在他出事的海邊看到最美的日出,他不再想念顧聽北,他要忘了顧聽北。
就算老天收回這場美夢,他也要為自己好好活一次。但天不遂人願,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另一個願望沒法再圓。
正當沈俞珠挽着爸媽的胳膊看日出時,一聲“哥”叫他心髒驟停。
熟悉的、陌生的“哥”。
熟悉是因為顧聽北的嗓音,陌生是因為顧聽北很多年不這樣叫了。
最後一次是在哪裡?
他的墓前。
顧聽北絕望又恨透了他,“哥,我甯願從未見過你。”
沈俞珠想啊,這還真像是一場混亂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