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别扭,騎車的速度真的慢下來,顧聽北與他并肩騎着,餘光總瞥向他。
沈俞珠看破不說破,他拐條小道又回到那晚的湖邊。
“不回家嗎?俞珠,時間太晚了,叔叔阿姨會問的。”
沈俞珠嫌他啰嗦,在湖邊綠道加速,顧聽北也沖上來,“俞珠,俞珠……”
晚風吹亂他的發,月色砸在他身上時,沈俞珠才感覺自己是活着的,熱汗從額間滑落,他朝着夜晚無人的綠道狂喊一聲。
像孤獨的瘋子,但很爽。
車速總算慢下來。
顧聽北回到他身邊,“俞珠,你不開心嗎?”
“我為什麼要開心,我就算難過也跟你沒關系。”
“有關系。”顧聽北抓住他的車把手,力道之大,根本不容他推開,沈俞珠轉頭撞進他漆黑的眸。
他說:“有關系的,俞珠。”
目光堅定,好似回到海邊的月夜,“俞珠,那晚我偷親了你,如果你因為這件事遠離我,我會難過一輩子。”
小孩嘛。
懂什麼叫一輩子。
等真的遇到白月光,還不是說放手就放手。
“顧聽北……”
“你為什麼喜歡我?”
就算以後會遇到真愛,也不妨礙沈俞珠現在騙他。
17歲的沈俞珠對他來說真的很不一樣,不論他如何厭惡顧聽北,他都會像小狗一樣纏上來。
眼神和感覺永遠騙不了人。
更何況此時的顧聽北面前是曾經愛他到發瘋的沈俞珠。
“你喜歡我什麼?”
“你就一小孩,懂什麼喜歡。”
顧聽北都沒來得及說清楚,沈俞珠已經騎上車走人,他滿腔的歡喜仿佛打在棉花上又被彈回來。
回去的比平常要晚,沈卿遠和俞夢夢都還沒睡,給他倆整了一桌吃的當宵夜,沈俞珠頭也不擡上樓,沈卿遠叫了他一聲,他才懶洋洋的下樓。
“我不餓。”
俞夢夢拽住他胳膊推他到桌前坐下,“又不是讓你全部都吃掉,喝口湯總可以吧。你爸親自熬的。”
沈俞珠:“真的?”
沈卿遠趕緊舀了一碗,“嘗嘗,味道應該還行。”
俞夢夢也給顧聽北舀了一碗,“小北,你也來喝一碗。”
沈俞珠明白這是他爸說和的方式,喝下一碗,也沒說什麼話,就把碗遞過去,沈卿遠秒懂,“還來一碗,我就說咱廚藝妥妥的。”
“什麼啊,都是我指揮的好。”他媽開始邀功了。
兩人在廚房你一言我一句的,沈俞珠心底湧起一股溫熱,他喜歡這樣的家,吵吵鬧鬧,有足夠的生活氣息。
他也不是真的生他爸的氣,都過去了,人還在就得好好珍惜眼下的日子。
連喝三碗湯,沈俞珠半夜都得起床上廁所,房門打開再合上,顧聽北的卧室門也打開了。
沈俞珠瞧他一眼沒說話,正要關上房門,顧聽北奔上來眼疾手快擋住門,沈俞珠松開門把手,任由他推開房門,将他困在門邊。
沈俞珠的房間隻開了小夜燈,昏暗的光線照在他臉上,映襯顧聽北眸裡的擔憂。
“俞珠,你為什麼難過?”
“……沒有的事。”他撇頭不看他,顧聽北反而擺正他的視線,迫使他隻能盯着自己的眼。
“俞珠,你在說謊。”
“你在難過。”
沈俞珠不是難過,是覺得重生後的一切幸福的很假象,他時而慶幸這是真的存在,時而幻想這是一場華麗的美夢,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夢會醒,就連在夢裡跟父母故意鬧别扭也成為他的任性的幸福。
他對自己的“夢”患得患失。
卻被16歲的顧聽北一眼看盡。
“我要睡了。”沈俞珠低眸,避而不答。
顧聽北根本不放手,他倆互相僵持着,就看誰先開口讓步,豈料,一個比一個倔。
“我不困。”顧聽北答非所問。
沈俞珠忽地擡眸,左手擡起貼上他手腕,指腹輕輕按壓,顧聽北的眉眼跟着緊了兩下。
“你不困,那你想做什麼?”
顧聽北最受不了他的蠱惑,尤其是深夜裡無人的角落,仿佛天地間隻有他倆存在,可以做任何、任何他想要做的奢望。
沈俞珠的指尖一點點往上移,留下熱源,驚擾顧聽北的心,他的心跳逐漸加快,偏偏沈俞珠唇口微張,一雙沾了月夜柔情的眼緊盯着他。
“說啊,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