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聽北算着沈俞珠回來的時間,一腔思念無處發洩,他有多想見到沈俞珠,那份欲望就有多強烈。
他遠沒有沈俞珠想的那樣平靜,當他知曉沈俞珠離開的事實後,夜夜難以入睡,每個午夜時分就是他思念入骨的焦灼時期,可惜沈俞珠看不到他的心動。
多年以後,自我欺瞞的人糟了最大的報應。
他愛沈俞珠。
已成事實,也是遺憾。
沈俞珠也不會信的,哪有人會真的後悔,遲來的愛隻會讓他厭惡困頓,沈俞珠知道後會逃的。
可上天既然給他一個機會,顧聽北沒道理會再次放棄。
他認為愛還來得及,至少16歲的顧聽北被沈俞珠喜歡着,并且接受了告白,那麼往後17歲的沈俞珠便會一直、一直愛着他。
越是想念,越是沖動。
顧聽北故意敞開門露出一條縫,暧昧的光影照進灰暗的房,像是為沈俞珠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他要的就是被沈俞珠聽見,直到沈俞珠倉皇逃離,顧聽北才擦幹淨手上的水漬。
身體不燙了,但心裡裝滿了對沈俞珠的思念與愛,滾燙的好似火山爆發,顧聽北一次次警告自己,沈俞珠才17歲,他眼中的顧聽北乖巧聽話,就像那本《秘密》裡的寫的“情書”一樣,每一句都透露出對沈俞珠的臣服。
26歲的顧聽北不僅嫉妒16歲的自己,還很羨慕他能與沈俞珠互相喜歡,為什麼上一回的自己如此抗拒與他的接觸,為什麼非要等到人不在了才開始可惜。
顧聽北後悔了。
眸中的光也變得犀利,成年人跟孩子沒法比,欲望都是平鋪直叙,好在他懂得隐藏,也有着演員的職業技能學會了收放自如。
所以當沈俞珠再次敲響他房門,語氣委婉的問:“顧聽北,我可以進來嗎?”
顧聽北的眼神立馬變得哀怨,面上也換成另一副虛弱的模樣,病怏怏躺在床上,嗓子更是低啞幾分。
他看向門外那道微光,弱弱開口,“俞珠,我口渴。”
更是做做樣子想要撐起來,伸手去碰桌上的水杯,夠不到啊夠不到。
沈俞珠立馬推開房門,給他倒水遞水杯,目光滑過垃圾桶裡丢下的幾團紙,而後迅速轉移當作什麼都沒看見,隻是彌漫在鼻尖的膻味卻很難遮掩。
沈俞珠不是什麼純情男高,都多大了,什麼都明白了,他隻是沒想過乖巧聽話的顧聽北也會這樣做。
可轉眼一想,他為什麼不會呢?年輕人正處于青春期,不是很正常嗎?但喊着他的名字,難免讓人面紅耳赤。
“俞珠,你的臉怎麼也紅紅的?”顧聽北喝完一整杯水,嘴唇水潤潤的,他看着沈俞珠就覺得煩渴,喝水完全不頂事,但要收着點,怕吓到人。
右手剛碰到沈俞珠,他猛地站起身遠離,顧聽北的指尖像是帶着電,渾然不覺間觸他一下,沈俞珠慌了,側着身子拿手背碰自己的臉,低聲解釋,“我沒事,可能是因為剛騎車回來太熱了。”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把病傳給你了。”顧聽北低着腦袋,右手捂着頭,身體搖搖晃晃。
沈俞珠回頭看他一眼,見到他手背上的咬痕,瞬間心軟,“你手怎麼了?”
“俞珠,我頭疼,大概是頭疼的時候咬的吧,我好難受,身體跟火燒似的,咳咳咳咳……”
一串劇烈的咳嗽讓他頓時化成了淋濕的小貓,縮成一團招人憐愛。
顧聽北就在賭沈俞珠對他的關心,不光咳嗽甚至眼角逼出了眼淚,慘兮兮的望向沈俞珠,眼淚奪眶而出。
眼淚不是假的。
當他再次看見沈俞珠,天知道他有多想抱住他,“俞珠,我好難過。”
沈俞珠輕歎一聲,走過去抱住他,有一刹的疑惑,怎麼箍住他身體的雙手比他的還有勁?
但也隻是一秒猶豫,很快就被顧聽北的病弱樣蒙騙。
“顧聽北,你再難受也不能咬自己手背啊?不痛嗎?”
“痛,我好痛。”俞珠,我的心好像要死掉了,我快痛死了。
顧聽北的腦袋窩在沈俞珠的脖頸處,眼淚貼着他的臉流進領口裡,“俞珠,我好痛。”
“哪裡痛啊?”
“那裡都痛。”
沈俞珠沒有辦法,隻能一次次順他背,像是安撫受傷的小貓,“要不睡一覺吧,你吃藥了嗎?”
“吃過了,俞珠,你别走。”
“我不走啊。”沈俞珠試着推他,竟然沒推動,他的手宛如八爪魚把他吸得好緊,沈俞珠眉間皺了起來,“你先松開我。”
“好吧。”顧聽北放開他,右手卻握住他的,他又用那副病弱委屈的模樣看着他,“你陪我吧。”
沈俞珠也覺得他握住自己手的力道異常強勁,可一見到他的眼神又認為是自己多想了。
大概因為生病,總是過于焦慮,所以才顯得沒有安全感,需要有人陪。
“你先休息,我就在這。”
“真的嗎?”
“再說話,我可走了。”
“别!”顧聽北乖乖躺好,一雙眼緊盯着他,手也握着,“俞珠……”
“又渴了?”
“不是。”俞珠,我很想你。
紅了的眼眶不是假意,是他跨越時間換來的重聚,他不想讓那個顧聽北回來,可也明白如果病好了他有可能再回到那處密閉的空間裡,等待下一次發燒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