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病了。
病入膏肓卻不自知。
或許是當時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種愛而不得會帶給自己多沉重的結果,沒有人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所以他們都病得不輕。
自以為深愛,不過是難以磨平的欲望在作祟,那些執着根本不值一提,他們被欲望蒙蔽雙眼,以為那是至高無上的真愛,實則殘破不堪。
到頭來,傷到的隻有自己。
上輩子是執着的沈俞珠遭了罪,這輩子輪到顧聽北。
沈俞珠眼中的顧聽北已經為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他偏執到可怕,根本不顧旁人死活,那是沈俞珠上輩子從未見過的顧聽北。
不,也見過的。
顧聽北第一次對他發火并産生強烈的憎恨,就是從下藥事件開始,可沈俞珠這回什麼都沒做啊。
他明面上在勸顧聽北不要這樣,實則雙手的發顫就沒停下來過,他連自己都安撫不了,顧聽北更不會聽他的。
越野車一路飙車,等停下來時,沈俞珠的臉慘白一片,還沒回過神,又被顧聽北強制拽出車内。
顧聽北幾乎是拖着他走向了臨江的獨棟别墅,這是哪裡,是顧聽北的地方嗎?他什麼時候找的房子,他帶自己來這做什麼?
沈俞珠一概不知,但心生恐懼。
到了門口,他死抓着門框不進去,半彎着腰求顧聽北,“你先冷靜下來,顧聽北,你能冷靜下來嗎?”
顧聽北也隻是冷冷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表情松散了幾分,好似真的将他的話聽進去了,沈俞珠不過輕松兩秒,下一瞬就被攔腰抱緊。
“俞珠,你的小把戲還有多少?不如一次性全放出來吧,事到如今,我實在是沒心情跟你玩猜謎的遊戲。”
什麼遊戲?
沈俞珠被他抱在懷裡,他不知道顧聽北哪來的蠻力,讓他毫無掙脫的餘地。
顧聽北沒聽到他的回複,低頭順勢親親他的唇角,“也不錯,隻要你不想着離開,我的耐性還是可以有的,俞珠,你要乖乖聽話。”
聽什麼話?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沈俞珠理智回來了,他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顧聽北咬緊了腮幫子,表情立馬就變了,整張臉鐵青,已是遊走在暴怒邊緣,卻隐忍着沒發作。
“你這是幹什麼啊?顧聽北,我要回家,我說我要回家!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顧聽北哪裡聽他的,然後加重了箍住的力道,仿佛在無聲警告他。
——别動,别掙紮,也别想着逃。
這是一棟沈俞珠十分陌生的房子,玻璃頂正釋放着絢麗的五彩光,照在他眸中有一種虛妄的迷糊感。
沈俞珠嘴裡念念,自嘲又諷刺。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顧聽北,你從來都不會對我這樣的……”
顧聽北望向他,也在找尋上輩子的痕迹,為什麼啊,沈俞珠,你從來都不會對我這樣的,你為什麼要想着離開我呢……
視線相撞,沈俞珠的眼紅了,“你也沒愛過我,不是嗎。”
那一刻,顧聽北找到了他。
他要找的沈俞珠曾經愛慘了他,能在三年冷暴力之下對他仍抱有幻想,甚至在臨死前把所有遺産留給了他,沈俞珠傻啊,他是全天下最傻的男人,他放棄了自己,最後什麼都沒落下。
“俞珠,俞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俞珠,你回來好不好?”
顧聽北抱他進卧室,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他們就在那處陰暗的地方痛哭,他在慶幸找回了過去的沈俞珠,卻沒有注意到沈俞珠對他的厭惡。
沈俞珠在他不設防的情況下,總算掙脫出來,撲向門邊,就要抓牢門把手的瞬間,顧聽北已經逮到他。
炙熱呼吸掃在耳畔。
顧聽北親自關上那道門。
“你走不了的。”身後燈光如晝,門上了鎖。
沈俞珠打不開,他回頭惡狠狠看着顧聽北,“你能把我鎖在這裡一輩子嗎?”
前一秒恭喜他可以出國留學完成夢想的顧聽北,後一秒将他困在這間房裡,露出陰鸷淚眼。
“就這麼迫不及待逃走嗎?沈俞珠!你不是想報複我嗎?先愛後甩,對于你的十年是不是太輕易了。”
沈俞珠後知後覺,他怎麼會愚蠢到這個份上,十年,那是他們的十年,痛苦又絕望。
顧聽北果然不是這個世界的顧聽北!
他們的恩怨是從那場下藥開始,隻要能穩住顧聽北,就不會發生難以掌控的事,他們也不會走到絕路。
“顧聽北,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先放我走吧,我沒有報複你,你是我弟,我隻會對你好。”
他一直在沈俞珠脖頸後蹭着,來回蹭,像是另一種酷刑折磨。
沈俞珠每縮一次脖子,顧聽北都會再次席卷過去,強勢吻上他的肌膚,讓這場“哥哥、弟弟”的禁忌就此打破。
“沈俞珠,還裝。你不是猜到我是誰嗎?”
顧聽北恨不能把他揉進身體裡,将人翻過來面對面相望,他柔情的眼眸能滴出水來,“你看着我,難道你認不出我是誰嗎?沈俞珠……”
他不敢看,也不想看。
躲閃着,直到顧聽北一聲怒吼:“我讓你看着我!”
沈俞珠的胳膊吃痛,他捏得太重了,沈俞珠的眼淚順勢滴落。
“顧聽北,我是你哥啊!這輩子,我隻能當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