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已經觸及到了君權、父權的威嚴,掀翻了貴族所謂的人種之論。
不是隻有豪門世家望族,才有資格擔憂天下,而是這天下,本身就在千千萬萬個平民百姓手中,共同建造。
驟然接觸這種思想,令汪家家主和劉家家主倉惶而不知所措。
可學生們卻感覺雙目驟然開闊,毫無拘謹之限。
将整個學院的核心方向徹底定下後,童啟簡單說明了一下學院的課程安排,這才開始講起正課來。
目前書院隻有他一位老師,因此大部分的教學重擔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總不能一個人一講一整天吧?
所以隻好采用自習和講課雙輔助的方式。
上午主講論語,下午主講史書和詩經,順帶着科普一點法制、日常科學之類。
剛開始時,童啟講的還有些拘謹。
畢竟雖給不少學生講過課,但那都是現代的學生,古代的,還是頭一回。但漸漸的,他看着底下學生們專心緻志、求知若渴的目光,不由放開了心,開始大講特講起來,有時候說的順口了,連宋朝以後的不少故事都一起說了出來。
一開始,幾位學生也沒有太在意。
畢竟古往今來,解讀論語的人實在是太多,關于論語的注疏,也可謂"汗牛充棟"。
可聽着童啟深入淺出、博觀通古的講解,幾個人面上不顯,心裡卻是越聽越震撼。
尤其是汪啟元。
他是知曉童啟有點東西的,但也沒想過對方竟會如此博學!
很多典故出處,他甚至聽都沒有聽過!
按理說童啟今年才不過十歲,即便是三歲就開始讀書,也不可能比他們學習的時間還要久,可對方卻像是把論語這本書内内外外都吃透了一般,閉着眼睛,也能夠将一些釋義信手拈來。
下方的學生們最初還能勉強跟得上,到了後面,就不得不拿起筆來,跟着做起筆記。
一堂課結束,額頭上已紛紛冒了汗,大腦中昏昏漲漲,倒像是強行學習了一周般。
遠超平日所得。
經此,幾位學生算是徹底心服口服了,嘴上也不自覺改掉了稱呼,統一叫起山長來。
劉蔔溫難言的看着書本上自己的批注,不斷的揉着額頭,“老天爺,我這才知道,自己和山長之間隔了到底有多遠,這講述的可不僅僅是釋義,還有古往今來延申出的各種層面的典故事例,也太可怕了。”
“是啊,簡直就像是上下幾千年的曆史,他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到山長這種水平啊?這就是縣案首的實力嗎?”
“怪不得山長說他一個就夠教我們的了,我感覺不少秀才舉人的水平也不及如此吧?”
……
一番交流下來,幾個學生之間的關系迅速拉近,而童啟,則在衆人心中,被神話的更加厲害了。
伊川縣,縣衙。
當童啟拜師的消息傳到縣令耳中的時候,已經是王舉人宴客過去好幾日。
縣令章明浩翻看着童啟的縣試試卷,大為惋惜。
他本人出身于開封章家,多少也算是書香門第,雖是庶出旁支,但好歹也是正兒八經考上過進士的,因沒什麼背景,這才被分配到伊川做縣令。本身性格佛系古闆,懶怠理政,所以并不怎麼幹涉過本地的事務,唯一愛好的,便是人才。
今年縣試,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叫做童啟的孩子,還以為對方會一鼓作氣,拿下小三元,為伊川縣增光添彩。
可沒想到才幾日,便聽到了整個縣城都在傳對方被高人收為徒弟還要開學院的事情。
這一下,可把伊川縣令急壞了。
“荒唐,實在是荒唐!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府試不考,去折騰什麼書院,真是枉我将他點為了縣案首!”
一旁的書簿有心附和,跟着進言道,“是啊,據說他收的學生,還都是一群烏合之衆,盡是落榜的商人之子,寒門之士,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成績,真是愣生生被自己給糟蹋了。”
章明浩一拍桌子,越想越氣,派着衙役前去請人。
“去,讓他來縣衙一趟!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被帶壞了,什麼得道高人?要我看,就是騙子才對,開書院有什麼重要的,難道就隻差這幾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