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閣内燭火曳曳,暗室生光,褚懷序攔在祝灼華面前,盡數擋住了身後光線,他的手掌不松不緊地握着皓腕,克制着想要更近一寸的念頭。
她身上還殘有其他人的冷檀香,隐隐撥弄着他的情緒。
祝灼華仰着明豔素臉,見褚懷序長睫輕顫,眼底卻暗生潋光,一雙沉韫而漆黑的眼眸緊緊凝着她。
“松手。”
溫熱的皓腕被人握在手中,肌膚接觸間相滲着彼此的溫度,很難不讓人被那處吸引。
祝灼華冷聲道。
褚懷序輕抿着薄唇,聞言眸光也黯了下去,卻依話松開了桎梏,後退半步拉開兩人距離。
手臂垂下後,錦綢寬袖柔順地遮掩住皓若瓷釉般的細腕。
祝灼華側身朝屋内走去,直到離那冷冽氣息遠了些後渾身才舒服很多,她的語氣依舊冷冷的,“褚懷序,你什麼意思?”
室内陳設精緻繁多,從室頂低垂下一層層的紗幔,隻見她的身影被帷幔遮得朦朦胧胧。
褚懷序于她有隐瞞,不論他是不是身不由己,都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祝灼華幹涉不了,也不想再讓自己陷入桎梏。
“既然當初走得那樣幹脆,就不要再做些讓人為難的事了。”
“你做你的仙界小仙君,我做我的事,我們就當從不認識,不行麼。”
褚懷序瞳孔猛縮,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慢慢道出,心髒宛如被淩遲一般,細細的刺疼逐漸覆滿全身。
帷幔被夜風拂動,他從朦胧間探得祝灼華半張驚絕容顔,褚懷序總以為隻要自己死皮賴臉黏着她,處處讓她知曉自己的存在,他們的關系就能恢複如初,等時機到了,他自會解釋當時的原因。
可如今不是這樣的,祝灼華斂黛藏愁,秋水般的雙眸低垂着,裡面盛滿了煩惱。
他讓她覺得厭煩了。
褚懷序藏在壓金月白寬袖下的手指無措地顫抖,這間踏入過無數遍的房間,今日仿佛是最後一次般,他眸光微顫,艱難地挪動腳步,轉身擡手覆上一步遠的門闩,偏頭低聲道:“抱歉。”
褚懷序推門而出,阖門之際亦雙指微動,踏着縮地為寸回瓊阆仙府。
他答應不了,他沒有那麼祝灼華想象的那麼決絕。
感受到門外的靈浪動蕩,祝灼華一直緊繃着的肩膀蓦然垂下,她心底沒由來地升起一股煩躁,垂眸瞅見被她攥起好幾疊褶皺的衣角,眉頭緊蹙着擡手換了身空間戒的素衣。
房間裡還殘留着褚懷的氣息,如冷松寒枝般清冽,久久不散。
祝灼華揮手湮滅燭火,今夜注定是個不安眠夜。
...
直至滄溟秘境開啟前,祝灼華都沒怎麼出過檐風客棧,好在時間一晃而過,也沒覺得有多難捱。
因為提前知道秘境裡不能帶自己的空間戒,所以祝灼華隻帶了一個裝飾着尾指,如此收拾好後便出門了。
廣場上的各宗弟子整齊排列着,瞧着像是在檢查所帶物品是否違禁,今早祁珣給她傳了音訊,說了滄溟秘境開始的時間,并且溫馨提醒她不要來得太早,不然檢查完後也是幹等着。
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集體秘境,祝灼華沒有來得太晚,看這形勢,應該剛檢查過半。
祝灼華下意識去尋某人的身影,好在,昨晚兩人不歡而散,褚懷序今日不曾出現在這裡。
“殿下,這裡!”
元生眼神極好,站在玉階上老早就看見祝灼華了,見殿下擡眸打量着什麼,他揚聲揮手道。
這一聲也将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一眼便讓整個廣場暗生嘩然,隻見祝灼華淡掃蛾眉,雙眸像是被秋水濯洗過般澄澈,今日換上一身雪青翩跹裙,随着她信步朝元生走去,裙角蕩動間如一隻隻翩飛的蝴蝶。
若說紅衣的祝灼華靈動明豔,如夏花那般盈滟,那麼今日的祝灼華便似晴雪融化,幽然媚迷間帶着幾縷妖冶。
走到前方才看清整個檢查的近況,瓊阆仙府的仙子肅然檢查着每位弟子的随身物,并提供一個新的空間戒。
大多數弟子都是空手而來,除了藥修需要帶個自己慣用的爐子和必備丹藥,其他人基本隻會帶着随身武器,所以在仙子檢查完身上别無他物後,領上空間戒便可以去隊伍後面,與隊友彙合等候了。
“殿下,您由我來檢查。”元生今日說話沒有昨日那邊緊張,隻是聲線仍有些小,圓溜溜的虎眼好奇地打量她。
祝灼華擡眸朝元生看去,隻見玉階上的确沒有其他多餘的仙子了,反正在衆目睽睽之下,褚懷序應該也不會搞什麼特殊。
所以祝灼華很自覺地将尾指的空間戒取了下來,繼而朝元生揚揚下颌,溫聲道:“你準備的空間戒呢。”
元生迅速從旁邊木盒裡拿出一個空間戒,捧在手心裡遞給祝灼華。
“我沒有武器,但是我想帶點别的東西。”
元生圓眸染上不解,他方才看完其他宗門弟子的檢查流程,好似沒有什麼其他東西能帶進去啊,但他仍是颔首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不能帶任何靈器、和仙器!”
好在他知道殿下隻有仙器,萬一被她鑽空子就不好了。
祝灼華手上動作一頓,有些好笑地看着略顯得意的元生,随即施法從空間戒拿出她要帶的東西。
能看見這邊動靜的人幾乎都轉眸盯着祝灼華,畢竟他們也想看看,堂堂魔界公主,空間戒裡都有些什麼珍稀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