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邊空氣動蕩,祝灼華才真正确認了這一想法,她偏頭去看那道隐隐模糊的身影,忍俊不禁道:“其實我就是在詐你。”
“...”鴉青無言,又被公主殿下捉弄了一次。
鴉青的境界在大乘境,正面臨着突破,實力如此高深,祝灼華按理說是察覺不到他的,可她還能不熟悉家裡那老頭嗎。
說是放心她,卻還是忍不住派來鴉青暗中保護。
“怎麼,他們有帶話給我?”祝灼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将小腿搭至另一隻膝蓋上,翹翹晃晃的,揚聲問道。
鴉青也不再僞裝了,直起身來正聲道:“魔主大人叮囑您玩夠了早些回去,山海域沒什麼好玩的。”
“嗯,繼續。”
“銀朱說您出門鞋都不穿,讓我給你帶了幾雙鞋...”誠然,當鴉青從空間戒掏出好幾雙鞋子的時候,他臉黑得都快凝聚滴墨了。
一瞧便是銀朱拉住他死活讓人帶上的。
而這邊當事人也有些尴尬,祝灼華噌的一聲坐了起來,看着那擺出一長排的鞋,竟不知作何回應。
“我...”
鴉青終于将鞋子整整齊齊地擺完了,他仿佛是想起了什麼,眉間輕松,淡聲道:“銀朱說您出遠門不帶上她,這是故意的。”
祝灼華不由得擡手扶額,面容上浮現幾絲難辦的情緒。
她就知道...
“殿下,關于褚公子在山海域...”鴉青有些緊張,當初褚懷序不告而别離開魔界時,殿下情緒有多異常,他和銀朱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而如今褚公子在消失五百年後,搖身一變成了萬人之上的仙界小仙君,連他都震驚于此,更别說殿下了。
祝灼華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被什麼遮住了,有些陰陽怪氣道:“人家可是小仙君了,注意稱謂。”
“...是。”鴉青頓了一會,繼續道:“關于小仙君在山海域一事,需要回禀給魔主嗎?”
祝灼華久久沒有應聲,她将自己悶進被子裡,直到呼吸變得稀薄起來,她才一把扯開而被褥,望着某處喃喃道:“你覺得老頭會不知道嗎...”
即使祝灼華的聲音很輕,鴉青也清楚的聽見了這聲呢喃,他猛地恍然,那麼大一個人,真的能悄無聲息地離開魔界嗎?
他也在銀朱每日的唠叨下,喪失了對這件事的理智判斷...
“罷了,我來山海域另有他事,不會有危險的,你亦不必時刻守在我身邊。”祝灼華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緒,語氣又恢複了慵懶模樣。
鴉青皺了皺眉,終是問道:“聽銀朱說,您來山海域是想要給改變世人對魔界的看法?”
見祝灼華沒說話,鴉青自顧自地道:“世人對魔界的成見頗深,這恐怕不太容易實現...”
祝灼華在床榻上翻了個身,隔着重重帷幔看向鴉青,輕笑道:“我是來查一些陳年舊事的,這件事就不必同旁人說了。”
雖然知道鴉青一向穩重,可她要查的事畢竟時隔久遠,有沒有線索還是個問題呢,便不打算同人細說。
聞言,鴉青了然颔首,隐身退去。
“喂,将這些鞋子帶走!”祝灼華撐起身來,看着帷幔飄蕩間,時不時清晰露出那一排的鞋子,頓覺頭疼,而鴉青也再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仿佛當真離去了。
...
臨近夜色,祝灼華才收拾着從檐風客棧出發,向一樓的小二打聽了祁珣他們所訂了酒樓位置,沒想到小二熱情地替她說明了方向,還附帶介紹了一下。
玉樽樓可以說是中洲城最為醒目的建築,尤其是夜幕降臨,城中燈火通明時,那玉樽樓更是華燈高挂,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果真如小二所講,循着城中最亮處,便是那令人流連忘返的玉樽樓。
祝灼華站在玉樽樓前,仰頭打量着。
此樓共有九層,最上面一層不接客,是神樂教司演奏的地方,此時笙歌陣陣,琴瑟和鳴,從頂層悠揚傳來,仿佛天籁雅音般,融入了整個熱鬧的玉樽樓内外,絲毫不生硬。
恰時留音玉器響了幾聲,祝灼華垂眸一瞧,剛好是祁珣傳來留音訊。
“你到哪了?”
“剛到,樓下。”
“我來接你。”
沒等一會,便見祁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即使衆多華裙女子,他依然是一眼便看見了祝灼華。
經祁珣介紹,這場宴席竟然是柳溱主張的,并且點名道姓的要他幫忙邀請祝灼華,也不知太陽何時從西邊出來了。
祝灼華揚了揚眉,雖然不知道柳溱有何打算,竟想要邀請看不順眼的她,就不怕這頓飯吃不下去麼。
無妨,就算這是場鴻門宴,祝灼華她也照吃不誤。
祁珣他們訂的位置在五樓,靠近窗邊,視野并不差。
一桌三人,聽見這邊的動靜,紛紛轉頭望來,隻是各有神情罷了。
“祝姑娘,你的傷口可有好轉?”徐川柏目光随着祝灼華的身形而落下,依舊有些怯生生地問。
“好多了。”祝灼華甚至還伸出手掌給人看,餘光卻是注意到柳溱與池意禾的視線交錯。
那便讓她瞧瞧這兩人給她準備了什麼‘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