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撫奶嘴束縛了俞年的嘴,但并沒有束縛他的腦子。俞年很快找到了自娛自樂的方法——哼歌,哼的是他今早胡亂改詞的那兩首歌,外加幾首他亂哼的自作曲。
“哼嗯——哼嗯哼嗯——”
“嗯哼——哼恩——”
俞年自娛自樂得開心,但這“美妙”的歌聲傳入俞歸的耳朵裡,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覺得俞年哼得像蚊子叫,嗡嗡嗡的,聽起來不太舒服。
“小朋友,你改名叫俞蚊好不好?”
俞年唱歌中斷,閃着不知所以然、但積極整改的大眼睛,“嗯?”
俞歸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吐槽:“小蚊子,唱歌和蚊子叫一樣。”
“哼。”俞年用足了力氣,在俞歸肩膀上留下了不重不癢的一拍。
俞歸的教訓也就令他安靜了一會兒。過了一個紅綠燈後,俞年實在是閑得無聊,又開始唱歌了。
“……”
蚊子再香、再乖、再軟也是蚊子,俞歸當機立斷,在路邊某個奶茶店的戶外餐椅坐下,把俞年的安撫奶嘴拔了出來。
俞年再次懵圈,嘴上殘留有安撫奶嘴拔出時流出的一溜口水,呆呆的,“你幹嘛?”
“吵。”俞歸找出紙巾,仔仔細細給俞年擦口水,又把安撫奶嘴擦幹淨,放回盒子裡,再挂在俞年脖子上。
“唔……”俞年委屈極了,紅潤的小嘴嘟成了短圓的小香腸。
“回家再唱好不好?”看見俞年這副模樣,俞歸心裡也不是滋味,擡手點了點他的臉蛋。
俞年不吭聲,隻是握着被串成項鍊、挂在他脖子上的安撫奶嘴。
“那我們去吃東西?”
俞年一直低着頭,完全不理俞歸。
“小寶貝?”俞歸輕戳他的手臂,沒反應。
俞歸又用指關節柔和地刮了一下他的臉,也沒反應。
好吧。俞歸踮了一下左腳,又踮了一下右腳,讓俞年在他腿上左右搖晃,逗他開心,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俞歸。”俞年向前倒在他的肚子上,小小一隻,俞歸心都要化了。
他一瞬間如釋重負,抓住俞年腋下,把他重新擺好在自己腿上,問他:“怎麼了?”
俞年在腦海裡生成一個壞點子,在俞歸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笑了一下,語調卻委屈巴巴:“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俞歸環顧四周,“奶茶?澱粉腸?小朋友好像不能吃這些吧?”
從小受過的教育告訴俞歸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小朋友不能吃。
目的達成,俞年這枚小壞蛋變得狡詐起來:“‘澱粉腸’不是昨晚剛吃過嗎?”
“什麼?”
俞歸想不通——昨晚……吃了澱粉腸?
他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唯一與澱粉腸神形類似的,隻有……
俞年昨夜那張純情又濕漉漉的面孔忽然浮現在他面前,被淚珠暈染過的眼眸純澈無辜,仿佛是他誘騙了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以至于他昨夜負罪感極重。
意識到俞年在說什麼之後,俞歸挑起他的臉蛋,發現他果然在壞笑。
“你……”俞歸氣得面部抽搐,想教訓面前這個小家夥卻又無從下手,隻能用眼神給他一個威懾。
“放寬心放寬心。”計謀得逞的俞年溫柔撫摸俞歸的肚子,保證:“我不會告訴别人的。”
俞歸要氣瘋了,抱起俞年,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你還想告訴别人。”
“嘿嘿。”俞年摟緊俞歸,心滿意足地拆出剛剛摘下的安撫奶嘴,乖乖把嘴巴堵住。
今日風和日麗,可俞歸的心情并不陽光。他今天算是被俞年吃得死死的,再生氣也不敢把這玩意兒扔下自己回家,隻能抱着到處晃蕩。
“那裡!左轉!”俞年含着安撫奶嘴,聲音卻不算含糊,伸出手給俞歸指路。
俞歸瞥了一眼積極認錯的俞年,按照他的指示,很快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個購物廣場。這個廣場還真是以兒童友好樂園為設計主題,門前有一個小型遊樂場,室内也有許多遊樂設施,甚至還有少兒比賽在舉辦。因為今天是六一兒童節,廣場内的兒童和家長也格外多,在某些活動舉辦的地方,更是烏泱泱一片人頭。
進入廣場,涼爽的空調氣撲面而來,散走了俞歸不少火氣。廣場門口有一塊“六一趣味遊”信息展示牌,上面展示了廣場内部所有的活動和比賽信息。在衆多信息中,俞歸秒鎖了一個“少兒計算機技能/編程比賽”,是一家培訓機構辦的。
俞歸對這個比賽很滿意,二話不說,帶着俞年去往這家培訓機構。
俞歸有想去的地方,俞年當然也有。在電梯上時,俞年拿下了奶嘴,說:“俞歸,我想去滑滑梯。”
“等下再去。”俞歸現在滿腦子想着要把俞年扔去參加比賽,自己休息一會兒。一直抱着俞年走,實在是太累了。
“啊……好吧。”鑒于“腿”不長在自己身上、加上俞歸心情不好,俞年老老實實按他的安排走。
不過,俞年很快笑不出來了。
他看着頭頂的“XX少兒計算機培訓基地”,預感不妙,“你來這裡幹嘛?”
“比賽。”俞歸把他放到地上,拿出手機開始掃碼報名。
“比什麼賽?”
俞歸邊操作手機邊回答:“編程吧,計算機技能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俞年慌了,他和俞歸的相處模式是有仇當場報,他顯然把俞歸擠壓出來的休息時間當做是報複了,連忙抓住俞歸的腿,鬧道:“不要!我不去!”
俞歸可沒理他,幹脆利落地交付了費用,完成了比賽報名。
“俞歸!俞歸!哇嗚!”
自己的央求沒得到回應,俞年急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又哭。”俞歸真是拿他沒辦法,無奈歎氣,蹲下來幫俞年擦眼淚,安慰道:“一場比賽而已,沒關系的。”
“我不想去……”變成孩子後,俞年對俞歸有很強的依賴,他不想離開俞歸。
“看到那個閃閃發光的獎杯了嗎?”俞歸指着玻璃櫥窗上的大獎杯,道:“你肯定可以拿第一的,給我拿一個回家,好不好?”
“不好。”俞年依舊在哭,淚水嘩嘩流,止都止不住,“你騙我,你是不想陪我……”
“哪有。”俞歸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繼續誘哄他去比賽:“我們得過很多獎,但家裡面一個獎杯也沒有,你不想要一個嗎?”
“不要。”俞年自己抹了一把淚,哭紅的小眼睛盛滿了委屈,“我隻要你在。”
“我在的啊。”俞歸說,“我會在外面和别的家長一起看你的。”
“不會……你肯定會玩手機……”
“……”
最終,經過俞歸一番不是那麼科學的愛的教育,俞年坐上了比賽場地。
“哇!你看那個弟弟,這麼小!”
“這麼小就會玩電腦了?”
“死咯,這麼小都來比賽……”
不僅其他家長如此驚歎,工作人員看着俞年信息表上的“三歲半”,也陷入了迷茫。
三歲,有這麼小個嗎?
三歲,就能學會編程嗎?
工作人員甲:“你說……三歲來參加編程比賽,這對嗎?”
工作人員乙:“比賽分為7—14歲和7歲以下,三歲也是七歲以下吧……”
工作人員甲掏出小本本,想記錄“七歲以下改為3—7歲”的工作建議,但轉念一想,萬一老闆就是這樣圈錢的呢?于是默默把小本本收了回去。
俞年坐在了最靠家長觀賽區的一個位置,為的是能第一時間監督俞歸的觀賽情況。
果然,比賽剛開始,俞歸就掏出了手機開始玩。
“俞歸!”俞年氣死了,他就知道俞歸是想玩手機。
俞歸擡頭瞥了他一眼,打開相機,敷衍地給不認真比賽的俞年拍了一張照片。
俞年看他舉起手機,立馬正經地轉回了電腦前。可當他點開題目,再次看向俞歸,發現俞歸仍在低頭玩手機。
俞年小手一擺,徹底罷工,氣鼓鼓地盯着俞歸。
“俞小年小朋友,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俞年個子小,在賽場上備受其他家長和工作人員關注。當其他選手都在認真做題時,他卻“一枝獨秀”的置比賽于不顧,死死盯着家長觀賽區,自然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
“那個。”俞年充滿怨念,指着俞歸,告訴工作人員:“叫他看我比賽,不準玩手機。”
“是第一排左數第五個嗎?”
“對,就是他。”
工作人員看着那位在一群家長中格外年輕的俞歸,問:“他是你的哥哥嗎?”
“我媳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