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音神色真誠嚴肅：“祖母且寬心，我馬上修書一封給家父，請他從中斡旋。”

“咱們家與皇城司的事兒不過是誤會。聖人怒對公爹，也将那皇城司副使下了诏獄。”

沈甯音娓娓分析：“眼下，不過是那副使不肯低頭，若父親能将他放出诏獄、有了台階，公爹回來也就容易了。”

老夫人先是一愣，旋即面露喜色：“當真能辦？”她從前想着沈家輔佐過僞聖，作用有限，卻沒料到沈定山還能影響到诏獄？

侍郎是正二品的差使，可沈定山能待在這個位子，是靠着出賣僞聖的人血饅頭，如今的聖人不信他，外人又不齒他不忠不義。乃至現在還得他昌平侯府來幫襯。

而诏獄，皇城司所轄範圍，上頭勾連着權傾朝野的權宦，宗親。

沈家能動這兒，怎麼看都絕無可能。

“能的！”沈甯音卻語氣笃定。

闵氏攥緊帕子，有一瞬間的希冀。可她很快又理智回籠。人從希望到失望的過程，除了悲傷，隻會讓憤怒更甚。

闵氏咬着牙怒視沈甯音：“編！你就繼續編！這等要命的事情，你騙着咱們好玩兒麼！”

老夫人皺眉：“說什麼呢？”

空氣又安靜了兩三個呼吸。沈甯音當先開了口，照舊是溫溫軟軟的語氣：“母親，我知曉輕重，是不是诓人試試便知。兒媳一心隻盼着公爹好。”

闵氏冷笑：“這滿屋子上下，誰不盼着侯爺好？可你也莫說這種不着邊界的話。”

“若我當真做到呢？”沈甯音心下輕諷。

闵氏指着她的鼻子道：“倘若你真能救出你公爹來，這侯府中饋，也就給你了！”

侯府中饋盤根錯節，那麼多環節那麼多人，早就已經有層層的利益牽扯。這不是闵氏給了對牌就能定的事兒。

就算拿到了對牌、鑰匙、賬冊，隻要核心人事還掌控在老夫人與闵氏手裡頭，那些個令牌、文書，都是無用的廢品罷了。

沈甯音雖也能靠着手段一路收拾，但終究要耗費太多時間與資源。她又不傻。

沈甯音臉上露出十足的謙卑，斂眸：“兒媳閱曆尚淺，當不得掌家之事。”

闵氏聽着她推脫之言，冷哼。正欲訓斥些什麼。

沈甯音知道不會有什麼好話，擡眸看着滿頭珠翠的闵氏，肅然道：“倘使兒媳僥幸辦成，倒想跟母親讨一樣獎賞。”

闵氏愣住，沒料到她竟像是認真的。闵氏内心隐約有些不安：“你想讨什麼？”

“母親可否把京郊河邊山上那桃花莊子給我？”

京郊山上那莊子沈甯音印象深刻。

莊子上建築綿延極廣，雕梁畫棟。莊内自帶一眼溫泉，氣候冬暖夏涼，遊客更是絡繹不絕。傳聞，山上曾有白狐出沒，昭示着天下安穩康泰。

那兒曾是先皇避暑之地，僞聖臨朝時，也曾偏愛非常。

她之所以記得這般清楚，隻因其後來幾度易手，桃花山莊的最後一個主人，便是冷元景初入上京時查抄的大太監薛岩。

薛岩被處以極刑之前，痛失愛子、徹底瘋癫，上京血雨腥風，幾乎半個朝堂都被他趕盡殺絕，隻為了給他那幹兒子陪葬！

有人說，那幹兒子，就是薛岩淨身前的私生子。

“不行！”闵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沈甯音回過神，也不惱。

她早知闵氏不可能給，這莊子花費甚多，闵氏怕是把這些年從侯府裡刮下的油水都喂了進去。

“一個莊子而已，給甯丫頭又何妨？”老夫人并不知那莊子貴重，隻切切地握住沈甯音的手：“我的兒，你盡管去做，回頭我就讓你母親把莊子地契給你送去。”

“婆母！”闵氏急得眼睛都要紅了。

沈甯音看着闵氏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克制住想要上翹的唇角，點點頭：“都聽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