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君。”沈甯音笑起來眉眼彎彎,這次是真心了許多。
因為,秦耀陽從小順風順水,從不關心府庫,想要什麼東西,侯府都是緊着他來。他絕不會想到,等回頭再想找府庫裡要東西,可就再難讨到了。
秦家在上京的祖宅是坐落在一處大院兒裡頭,自有族老與掌着庶務的族親供奉着。
因侯府得着了世襲罔替的爵位,并且,前世子與老侯爺一并戰死在了沙場,聖人感念秦家有功,又将侯爵位置恩延到了秦耀陽這一代。
此次沈甯音作為闆上釘釘的下一任侯夫人,排場給得十足十的宏大。
那些個繁文缛節走下來,沈甯音也沒個人攙着,隻覺得比起先前成親之事還要累人。
“小心。”
沈甯音感覺到胳膊一緊,擡眸時,正對上秦耀陽溫柔的目光。
秦耀陽環顧左右,道:“若是累了,便去後廂房坐一坐。”
“不必了。”沈甯音斂眸微笑,伸手将他的手輕輕推開:“我還能行。”
那麼多雙眼睛盯着的,沈甯音一個新婦,若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被丈夫扶下去,那些個族老正挑剔着,怕不是要給她安排個沒規矩、恃寵而驕的罪名來。
沈甯音是正妻,正妻便不能有妾室的名聲,便是咬牙也得撐到最後。
更何況,這次拜祠堂,前世就有不少的幺蛾子。沈甯音可不想錯過。
秦耀陽的好心碰了個軟釘子,便也沒再堅持,隻是喊她想歇的時候喚自己就是。
三跪九叩,上香祈福,沈甯音規規矩矩執禮。族老們看得撫須直點頭。唯獨坐在旁邊兒的老夫人神色有點凝重。
就在冗長的儀式結束的時候,外頭忽然吵嚷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出去。
沈甯音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前世,秦家祠堂裡沈弦思失儀,竟動手打了秦耀陽。
兩人水火不相容雖是從新婚夜就開始的,可那也是關起門來兩口子鬧着的别扭,可拜宗祠這等時候搞出了妻打夫這樣的事來,非但撕破臉,而且在所有人眼裡,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
沈甯音能知道這些,也是得虧了沈弦思性子驕縱,婆家不待見,夫君不肯碰,她渾身寂寞牢騷無處發洩,統統往娘家說。
既有了預知,沈甯音此刻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秦耀陽臉上。
但見男人原本疑惑的目光幾乎在瞬間化作了震驚與慌亂。
秦耀陽垂眸看向妻子的時候,沈甯音正好往人群裡瞧。
一個中年婦人抱着個粉雕玉砌的小孩兒從分開的人群往宗祠走了來。
“讓開讓開。”有壯碩的家丁在前頭開路,不論是家丁還是抱着孩子的人,統統臉上都帶着喜氣洋洋的笑。
那小孩兒懷裡抱着木頭玩具咯咯直笑。
沈甯音知道秦耀陽在看着自己,她便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疑惑眼神來。
“世子,這是誰家孩兒?這般可愛?”沈甯音笑着望過去,滿臉染着溫柔的光。
秦耀陽躲開眼神,笑了笑:“一會兒咱們就知道了。”
沈甯音沒放過他,提着繁複的裙裾,微笑着往小孩走去。
那孩子身邊的大人盡都恭敬又讨好地行禮。
等行了一圈輪到沈甯音時,沈甯音已經站在了跟前。
“二少夫人。”中年婦人警惕地拉了拉小孩兒。
“恩。”沈甯音笑着道:“這是誰家的孩兒,怎的跑來這了?”
她話一出來,衆人都是臉色變了變,族老們的目光落在了老夫人臉上。
無他,按照秦家的規矩,隻有嫡子,才能往祠堂裡頭來拜祭祖先。
這孩子雖錦衣在身,可秦家就那麼幾房,是不是嫡出子嗣大家心裡有數。
尋常庶出,那也不能于秦耀陽這等身份娶妻拜祭的時候過來攪擾的。
沈甯音說完話就沒管其他人什麼表情,她笑着蹲下身伸手去逗弄小孩兒,表情很是友善溫柔。
可惜她這樣的友善根本入不得小孩兒的眼,那孩子沒等她手指伸到自己的頭發上就已經滿臉厭惡地一把推開。
“别碰我!”清脆的童聲帶着滿滿的惡意,叫所有人都給他捏了一把汗。
“你做什麼?!”中年婦人也是一把将人撈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