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日,沈弦思覺着自己很倒黴,分外不順,仿佛從定親之後起,整個生活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将屬于自己的嫁妝箱子給了姐姐,事事順着自己的母親也開始不再滿足自己的要求。
下人、兄弟姐妹,雖沒有疏遠自己,卻也遠不及從前般圍攏在自己身邊。
而那個她從前瞧不上的沈甯音,卻似乎越過越好了。
沈弦思不甘心。
明明自己才是沈家嫡親的女兒,明明那沈甯音隻是個混淆血脈的野種。
可她偏偏像是要跟自己作對一般出現,就好比現在,她什麼都不做,都能勾得所有人、尤其是元景哥哥的注意。
沈弦思好不容易在整場郊遊裡占據了絕對的焦點。那個女人就又出現了。
“上京城這般大,我隻是湊巧。”沈甯音的語氣是一貫的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小事。
沈弦思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你說過不來的!沈甯音!你說過的!”
沈甯音聽着她的聲音,看向沈弦思的目光有幾分詫異,她捋了一下耳畔的青絲,笑容恬淡:“既如此,你們玩你們的。”
沈甯音原也不是過來遊玩的,她還有正事兒。
“甯音妹妹,這怎麼行? ”冷不丁的,冷元景的聲音從旁邊兒飄了過來。
“既然來了,便一道遊湖吧?”
沈甯音倒是無所謂的,但沈弦思聽罷,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大聲道:“不行!咱們這麼多人,哪裡坐得下?”
冷元景道:“坐得下,坐得下,船艙還算寬敞。”
原本想拒絕的,可沈甯音聽見他這般說,倒是起了點兒好奇心。
冷元景在上京城有多麼拮據她最清楚,便是租賃,他又能租多大的畫舫?
等沈甯音真見着那畫舫,她整個人都愣怔住了。
船很大,船上雕梁畫棟、丹楹刻桷,分外堂皇。除了沒有樂舞伶人獻藝,沈甯音扪心自問,便是她自個兒要遊湖,大約也會安排個這樣的了。
船艙有單獨的房間,專供貴客小憩、更衣。
此時,船還沒離岸,沈夫人、沈含鸢等人都在船上參觀。沈甯音心不在此道,也懶得與沈弦思争執。沈甯音早遣了人去尋薛岚的消息,便找了處樹蔭等着。
隻是還沒等來消息,倒先瞧見個鬼鬼祟祟的船娘從另一艘船上下來,這船娘跟冷元景碰了頭,似在竊竊私語。
沈甯音離得遠,睛凝眉細聽,委實也沒聽見隻言片語。
隻曉得船娘端着個托盤就去了另一艘小船。
“少夫人,怎麼了?”蘭香見沈甯音久沒移開目光,順着她看的方向,也瞧見了那條小船,蘭香就笑着道:“原來還有别的船!奴婢去包下來?”
“不必。”沈甯音笑着收回目光:“你真當咱們是來遊湖的?”她打趣了一句,問起正事:“可有消息回來?”
蘭香搖搖頭:“還沒有。”薛岚到底是皇城司的人,若在上京城内還算好,可如今在京郊,遊湖的人雖多,可架不住湖面也寬闊。
梧桐街的消息再準确,找起來也還是難的。
沈甯音歎了口氣,擡手揮開了低垂的枝條,往大船上走。
船艙内。
“氣死我了!”沈弦思擡手就将桌上的東西掃落,胭脂灑了遍地。
丫頭們戰戰兢兢兀自去打掃,生怕受了牽連。
“這等劣質貨,也配給我用?都來欺辱我是不是?!”她一腳踢在小丫鬟的腿肚子上。
小丫鬟悶哼一聲,不敢哭出來,怕再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經。
沈弦思最近的情緒愈發不穩定,尤其是遇着跟冷元景有關的。
就算是從阮家帶過來的大丫鬟,這會兒伺候起來,也頗有些惴惴不安。
“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沈甯音素手推開了艙門。
她那張臉甫一出現,沈弦思的怒氣就噌噌往上漲:“你來做什麼?!出去!”
沈甯音并未在意她的态度,一個眼神示意,蘭香就領着幾個仆從将船艙裡的丫鬟們攆了出去。
艙門關上的時候,就隻剩下沈甯音、沈弦思二人。
沈弦思原就窩着一肚子火,突然的清淨叫她很是愣了一下。
這會兒見隻有沈甯音一個人,機會簡直千載難逢!
在閨閣時,沈甯音就是個軟包子,任誰都能踩一下。
沈弦思沒少偷偷欺壓過她,當下哪裡能放過?擡手就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