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一會兒,幾艘小船就往她們的船隻劃了過來。
這些小船就好似尋常遊玩的船隻一樣,可沈甯音頭皮一麻,立刻反應了過來。
不尋常!
清河郡主的船還在那兒,那麼大一艘,隻要不瞎,又有誰敢在這附近亂晃?還同時有那麼多?
“染竹、蘭香!”沈甯音攥緊了裙裾:“把所有人往船艙撤!”
她語氣沉穩,音量拔高,甚至帶了點兒緊張。沈甯音從來都是内斂成竹的,極少有外放的時候。丫鬟們自然知曉事态恐怕緊急,都忙慌慌去做了。
沈甯音又親自去找船娘商議,又控制住了求生的小船等物。
這是在上京城郊,能在此處做賊人的,必定都是速戰速決,隻要能拖住一時,說不定便有了生路。
蔡氏、沈玉珠都進來了,卻少了幾個人。
“少夫人,沈夫人不肯進來,說您大驚小怪……”蘭香臉上挨了一巴掌,回來的時候紅着眼圈捂着臉。
沈甯音心裡一陣無名火起,眼瞧着那些船越來越近,再拖不得,她隻能咬咬牙往甲闆趕。
沈夫人見她來,滿臉鄙夷:“你也别來勸,天子腳下,光天化日,還真能碰着歹人不成?”她指着沈甯音的鼻子怒道:“我才是沈家主母!你别以為你帶了些人就能支使我了!你翅膀再硬也得喊我一聲母親!”
沈甯音狠狠攥緊百疊裙,後槽牙磨了磨,用力閉了閉眼:“那些船很可能是水匪!”
她隻能說到這麼些,除了來不及解釋外,更不可能告訴沈夫人說她前世曾聽聞過水匪約莫在今日會襲擊船隻!
前世是襲擊的清河郡主,今生保不齊就是自己等人呢?畢竟,前世冷元景順風順水,沈甯音又給害得沈阮兩家兩頭不是人,冷元景回姑蘇的時候,她就直接讓人給帶回去了,根本沒這什麼遊船之事。
沈夫人哪裡能聽,坐在椅子上老臉陰沉:“我就不走,我看誰敢動本夫人!”
沈含鸢緊挨着她,看向沈甯音的目光得意:“就是,二姐姐到底不是親生的,哪有我孝順!等回去就告訴爹爹她欺辱家裡人!”
沈引章聽了這話,驚慌失措,想說話,可瞧見沈甯音冰寒如霜的那張臉,沈引章心裡就咯噔一下,根本不敢上前置喙。
蔡氏帶着沈玉珠,在船艙口張望,似乎想過來勸和,可她又放不下沈玉珠,正在那兒猶豫。
沈甯音知道水匪們擅水,要真亂起來逃到小船也惘然,這會兒再拖延下去,連前世那點兒先機都要失了。
“來人!”沈甯音沉聲吩咐:“把沈夫人拖回船艙去!”
“你敢!”沈夫人拍桌子站起來,她不敢置信沈甯音作為一個侍郎府出去的養女,竟敢壓着長輩。
奈何侯府家丁們孔武有力,拖着沈夫人就走,任憑沈夫人如何掙紮咒罵也沒人理睬。
沈夫人一給拖走餘下的沈家兩個姑娘便沒了主心骨,沈引章連忙跟了過去,沈含鸢滿臉驚怒倒是想罵幾句嘴,可沈甯音刀一般的眼神一瞪,再看看侯府那起子家丁護院……沈含鸢臉色一白,趕緊小跑着也跟上。
等進了艙室,沈夫人還沒罵夠,但她眼角餘光瞥見了沈遠淮。
沈遠淮是沈家嫡長子,雖不是她親生,卻也是她姐姐生的兒子,沈夫人待他不薄,沈夫人心下一喜,連忙掙紮着喊:“遠淮!你快來!來把他們打走!沈甯音這不孝女簡直無法無天!欺負到了長輩頭上!”沈夫人越說越氣。
沈甯音轉眸瞥了沈遠淮一眼,男人身子微側,眼神閃躲。
沈遠淮性子如此,最是軟弱,他的軟弱同秦耀陽不同,秦耀陽耳根軟,至少對家裡人、還有對外某些時候還是硬氣的。可沈遠淮自小沒有親娘,沈夫人怕也是刻意将他往軟弱了養,想着将來好給親兒子做對比。
這位大哥當初在沈家時,不會去幫助沈甯音。這會兒沈甯音掌控了局面,自然也不可能來幫沈夫人。
沈夫人看沈遠淮一個大男人都這幅模樣,當下失望透頂。可她又有什麼好失望的呢?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罷了。
沈甯音找了個座,施施然坐下。衆人俨然以她為主心骨了。
沈夫人等人雖不服氣,可這會兒再不甘心也沒轍。
“外頭沒危險便罷了,若有危險,想死在外頭的,我也不攔着,但侍郎府是我的娘家,我也做不到見死不救。”沈甯音看向沈夫人:“我隻求母親别輕舉妄動。我也希望沒事兒,但不能因為你,叫咱們都遇着危險!”
沈夫人冷冷盯着她看,都這樣了她也不想說話了,隻等着沈甯音一會兒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