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長兄,各位。”沈甯音道:“水匪們不是來求财的,咱們怎麼都跑不掉。留在這兒隻能是死路一條。”
眼看衆人臉上露出驚恐,沈甯音也知,動員安撫的必要,當下道:“雖則兇險,但我從侯府帶來的人都極勇猛,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下細觀察,在見着大家稍稍冷靜之後,她又沖下人們許下承諾,若有人身死,十倍撫恤,若活下來,也有重賞。
如今昌平侯府因着被抄,财力大減,連帶着下人們的月錢也少了三成,沈甯音給出的賞賜十分誘人,而且也是為着他們自個兒活命,家丁們個個摩拳擦掌眼神晶亮。
沈甯音抓牢魚叉,在艙室打開的刹那便跟着人一并沖了出去。
事态再拖不得了,這已是她能拖的極限。
四面喊殺聲一陣陣傳來,血光飛濺,沈甯音眼神發狠,見着賊人就刺。她一身百疊裙,行動并不方便,她便專盯着正跟人打鬥的人戳。
水匪們悍不畏死,殺得家丁們節節敗退,在有家丁給沈甯音擋刀負傷後,沈甯音通紅着眼睛,擡眸去看。水匪們有人死去,就立馬有人頂上來。
這些人簡直不是尋常水匪,心理分外堅定。沈甯音心生一計,咬咬牙大聲喊:“頂住!上京城的增員馬上就到了!到時候他們統統要死!”
沈甯音這一嗓子果然有效。如今已經拖延了不少的時間了,水匪們不能久戰,再加上沈甯音喊話極有技巧,語氣笃定信念感十足。先前還進退有據的賊人節奏瞬間就亂了。
侯府乃是軍功起家,雖說聖朝已三年不曾打過仗,但家丁們的家人或多或少都是上過戰場的,連帶着在場家丁都有真本事,沒有趁手的兵器也有好幾個從敵方手裡頭搶到刀子的。
先前還是一面倒的形勢,如今稍稍扭轉了些。
“快走!”沈甯音轉身就催促驚恐地愣在門口的衆人:“快些從小船先上岸。”
沈甯音最後掃了一眼甲闆,也是深覺無力。如今能做的已經做到了最好。可家丁還是太少,一時的振奮,也根本無力回天。自己等人久居内宅,要跟人硬拼,隻會是拖累,叫人拿住,還可能成為要挾的工具。
女眷們上了船,小船特别擠。船娘道:“根本坐不下這麼多人哩,去幾個抱着 浮木凫水的。”
如今水裡冰冷,個個都是沒吃過苦的,瞧見那湖水都是花容失色,誰也不願意下去。沈淮遠蒼白着臉色,但瞧見蔡氏和女兒沈玉珠,他便也咬了咬牙:“我下去。”
沈甯音這時候也正往船上下。踩下來的時候,船又朝下面沉了沉。
船娘臉色白了白:“下去三四個啊!不然大家都得死在這兒!”
沈淮遠抱着浮木下水之後,給那湖水凍得直哆嗦,臉色發青,連撲騰的動作都顯得僵硬。
見他如此,更沒人敢下了。
沈夫人臉色蒼白:“看我做什麼?我年歲大了,哪裡能吃這個苦。”她害怕地看了眼船上,聽着上邊兒的喊殺聲,連說話聲都有幾分顫抖:“我可不能去凫水,那可是水賊,下了水,我被抓着了怎麼辦?”
沈甯音臉色略沉:“母親,那你說,這兒的人裡頭,誰被抓着了比較合适?”
沈夫人給噎了一下,惱羞能怒:“你怎麼不下去!”
沈甯音冷冷一笑:“我若下去了,船上的人就能安然脫險麼?”
她是有安排的,隻不過因着連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成,所以沈甯音并不想将不确定的事兒宣之于口。
時間緊迫,船娘這會兒也是着急了。
這時,沈夫人突然喊了一句:“快看,殺過來了!”
沈甯音心下一驚,順着沈夫人指着的方向往後上方看了過去。
刹那間,她隻覺得後腰上一股子大力,她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就被人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