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音低頭看看她的手,終于是開了尊口:“梁姑娘,下次,再這麼解釋的時候,還請把花了的口脂擦幹淨。”
梁玉霜大驚,一面擦一面哭道:“是他強吻我的!我跟他又沒有那方面的關系!你千萬别誤會!”
“那,世子都醉成這樣,你為何不走?”沈甯音是真不明白這人的腦回路。
梁玉霜愣了一下,臉上瞬間飛起紅霞,又很羞愧,她低下頭:“我是怕他出事,這酒喝太多會酒精中毒的……”
說到底,秦耀陽這張臉端的是俊美無俦的,沈甯音倒也不意外梁玉霜這樣的年輕姑娘會心動。
沈甯音并不在乎他二人有什麼首尾,她隻是唏噓。
前世時,沈弦思作天作地,下藥睡了秦耀陽都不能離間他與周婉二人的鹣鲽情深,秦耀陽甚至為了周婉,不惜把整個昌平侯府都綁上元妃的戰船。
沈甯音覺着,哪怕他醉了,也不該對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更不可能吻别人。
但眼前梁玉霜的話,又不像是假的。
沈甯音深深看了一眼梁玉霜,未置一詞。
沈甯音将秦耀陽放上馬車,下車的時候,男人醒了,結結實實吐了一地。
滿地穢物,臭氣熏天。
也是這一吐,宿醉的秦耀陽清醒了幾分,他看見沈甯音,眼神有瞬間的迷茫,仿佛在辨認眼前人是誰。
“玉霜?”他喃喃,聲音很低,可是沈甯音離得近,聽清了。
沈甯音微微愣怔之際,秦耀陽眼睛有了焦距,似是認出了她來。
男人眼裡迸發出慶幸與歡喜,他用力推開旁人,緊緊拉住了沈甯音的手,眼底有愧疚和脆弱,聲音帶着虛軟與依賴:“甯音……”
秦耀陽将她揉進懷裡:“甯音!還好有你在!”
沈甯音渾身不自在,男人這會兒粘人得緊,根本推不開,偏他對自個兒毫無自覺,沈甯音隻能耐着性子軟聲輕哄:“世子,你先放開,這是在大門口,仔細叫人看了去閑話。”
“嗯。”秦耀陽依依不舍松開她,男人眼睛紅紅的,氤氲在眸子裡的,是濕漉漉的委屈。
男人無妨多大,在脆弱的時候總像個小孩兒,尤其秦耀陽這種從小被寵到大的。沈甯音兩世為人,對付男人興許火候還差點兒,但對付小孩兒卻是手拿把掐的。
好容易才将他勸進了府,沈甯音吩咐人打水讓他洗沐後,正提着裙擺準備先回去祁秀院,蘭香突然走過來小聲提醒。
沈甯音順着蘭香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一個身影蓦地閃進了巷子拐角。
“跟了一路了。”蘭香氣憤道:“這騷蹄子定是對世子爺不死心,奴婢帶幾個人撕爛她的臉。”
蘭香捋着袖子要去收拾梁玉霜,沈甯音擡手攔了。
“少夫人!”蘭香替她着急:“世子爺好不容易回心轉意了,豈能放過那騷蹄子!”
“随她去吧。”沈甯音又看了一會兒,并未多說,隻轉身往府裡走。
入夜,秦耀陽醒來,他剛喝過醒酒湯,眼睛也沒從沈甯音臉上移開。沈甯音坦然看着他,微笑道:“妾身臉上是有什麼?”
秦耀陽搖搖頭,他伸手,突然将沈甯音拉到懷裡。沈甯音微微皺眉,兩個人都有幾分僵硬。沈甯音聽見秦耀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悶悶的:“甯音,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混蛋?”
沈甯音心下有幾分驚詫,但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麼會?世子是妾身的天,妾身豈會那麼想?隻是……”她借機退出男人的胸膛,淺笑着勸說:“隻是世子往後可萬萬不能再貪杯了。”
秦耀陽從原本的情緒裡回神,皺眉摸了摸難受的胃部,神色有幾分尴尬:“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去外頭喝酒了。”
“嗯。”沈甯音低眉。
空氣一時沉默,外頭很安靜,有隐約的梆子聲。
“世子,夜深了。”沈甯音提醒了句。
秦耀陽坐在椅子上,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他張開唇:“今晚,我可以留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