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耀陽蹙緊眉:“不滿意。”
秦耀陽這脾氣來得莫名其妙,祁秀院也不去了,還把個紅葉給撂下。
紅葉頓時花容失色,滿臉幽怨地看向世子爺離開的方向。
沈甯音歎了口氣,領着人回了院子。
等房間裡隻剩下沈甯音與蘭香之時,蘭香闩上門小聲問:“少夫人,世子方才發了脾氣,是因為紅葉?”
沈甯音斟酌再三,遲疑颔首:“大約是吧。”
“那……”蘭香捏着袖子,擔憂地讨示下:“紅葉往後如何安置?要不要送回蘭心居去?”
周婉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沈甯音知道秦耀陽對她來說,不光是情人、孩子的父親,說不定裡頭還有昌平侯府與周家與周家背後的元妃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
秦耀陽用那樣的方式把紅葉帶走,若再給送回去,紅葉不死也得毀容。
紅葉前世能得寵,今生又何嘗不能呢?周婉已經快三十了,紅葉可才二十。
沈甯音呷了一口茶水:“不用了,還是按原來的,打發去管茶水。”說不得将來還有用得着紅葉的時候。
“昨兒廚房不是打發出去了好幾個?去取名冊來,對一對,然後上牙行買幾個。”
“還有賣出去的鋪子清點一下銀錢,咱們該快些把府務打點起來了。”
“是。”蘭香連忙記下各種吩咐。
沈甯音見她如此,一時反應過來,如今可不是她能打理後宅井井有條的前世,手邊能用的、能信的人并不多,蘭香再如何勤勉,到底也分身乏術。
“染竹還沒回來?”沈甯音蹙眉問。
“沒有。”蘭香聽主子提起來,臉上也閃過抹憂心:“想來春渠回來的時候,她們就一并回來了。”
沈甯音阖上賬冊,心緒不甯。
京郊的莊戶上,一個少女推門快步走出來。緊接着,她身後追出來另一個女娘。
“你攔我做什麼?”春渠不解地看向面前張開手臂的染竹:“你娘生病了,怎的不去請個郎中?”
染竹掌心攥緊,目光閃躲:“請了的,也喝了藥。”
春渠蹙眉,目光裡有一絲懷疑:“染竹姐姐,你看着我說。”
染竹咬了咬牙,擡頭直視春渠:“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那可是我親娘!”染竹惱怒:“你到底是來這兒送東西的還是來質問我的?”
春渠一時語塞,她總覺着哪裡沒對,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片刻之後,春渠讪讪道:“罷了,左右少夫人給你的銀子應該夠治療風寒。”
攤了攤手,春渠笑:“米面和果子都放在院子裡了。染竹姐姐今日要跟我回去麼?”
染竹暗暗松了口氣,捏了捏帕子,開口:“你先回去,我再侍疾兩日。”
春渠點了頭,兩人就在院兒門口分别。
染竹在門外的樹下站了良久,有些怔怔出神,直到屋子裡傳出了咳嗽聲,染竹連忙跑進去。
染竹爹擔憂道:“丫頭,要不去城裡請個郎中給看看吧?”
聽了這話,染竹身子一抖,她沒敢吭聲,倒是床上的染竹娘瞪了夫君一眼:“去什麼城裡,找甚郎中?我身子好着呢。浪費銀子。”
染竹爹皺緊眉頭:“孩兒他娘,如今丫頭進了侯府,是大丫鬟,哪裡還能短了這些個看病錢?”
染竹娘道:“你閉嘴!”她轉頭看向染竹,女人笑起來臉上都是皺紋,笑着撫摸女兒的頭發,手上的繭子刮得染竹水嫩的臉頰有些生疼:“好孩子,别聽你爹胡說,你還有好幾個兄弟姊妹,這些年你省吃儉用供養家裡,還給你弟弟妹妹們飯吃。娘啊,就盼着你往後能有個好前程。你家少夫人待你好,你看又給米油又給面的。你好好跟着她。”
染竹爹氣哼哼地蹲到屋門口:“好什麼好!給米給面也不知給點銀子。”
染竹爹是個莊戶,祖祖輩輩都是土裡刨食的,因有七八個孩子要養活,于是就把孩子裡長得最漂亮的染竹給賣去了侍郎府。他一心盼着染竹能供養他好吃好喝不必辛苦。
染竹聽了父親的話,頓時眼圈就紅了。染竹娘是真心疼女兒的,連忙拉着染竹:“她爹,你少說兩句。”又哄着染竹:“閨女,别擔心,娘沒事,扯些草藥土方喝喝就好。”
染竹沖了出去,身後傳來染竹爹發火的聲音:“這死丫頭還有脾氣了!你給我回來!”
秋風蕭瑟,染竹跑了一陣停下來才發現流汗之後身子很冷。她本能地抱着自己,擡頭時,已經到了城内,入目的宅子寬大,裡頭竟然有仆從,都是面生的。
染竹臉色一白,徑直闖了進去:“冷郎君?”她想把銀子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