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面面相觑，皇城司這等張嘴便要從人身上撕塊肉的鷹犬惡狗，哪有瞧熱鬧的時候？薛岚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出口，周遭之人又緊張起來。

陸陸續續有站得遠些的人想要跑。薛岚就似看不出衆人所想般，語氣淡淡：“本官也不是來做主的。若有事，你們且自便。”

不放心薛岚所作所為跟來躲在人群外的卞小公爺聞言指甲一掐，生生掐斷了抓着的樹枝：“真不靠譜……”

他可不是央這人來看戲的。

陳四姑娘與陳青霜聽罷，眼底的得色肉眼可見地暗了下去。不過，陳家人卻是不慌的。就算薛岚不幫忙，隻要站在這兒，都算是自家的底氣。

沈玉珠眼底露出幾分絕望來，她認得那身靛藍色衣裳，她幾乎可以确定，自己倒進那年輕貴公子懷裡時，這人就在現場！

沈玉珠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終究是因為自己，讓姑姑顔面掃地，因為自己，讓沈家蒙羞。

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沈甯音感受到了侄女孤絕頹靡的氣場，咬了咬牙擡頭看向了陳夫人：“妾身還是那句話，捉賊拿贓，聖人治下清明，長公主公正不阿，斷不會容許這等捕風捉影的冤屈在。”

“誰來……都一樣！”沈甯音說最後一句話時，銳利的目光迎着薛岚刺了過去。

沈玉珠感受到沈甯音抓在自己小手的力道、看着姑姑堅定的背影，她一想到姑姑那麼地相信自己，眼淚就吧嗒吧嗒直往下砸。

“姑姑……”沈玉珠回握住姑姑的手，面對姑姑看過來的目光，她哭着緩緩搖頭。

她不争了，她放棄了，不是因為做了錯事而忏悔，亦不是懦弱而退縮，相反，沈玉珠做出這樣的決定，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她已經不是三歲稚子，明白了形勢比人強。衆口铄金，不低頭又能怎麼樣呢？那些勸人向善，教人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金口良言，長大後發現——

都是騙人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隔岸觀火，唯有姑姑，隻有她一人站了出來。沈玉珠瞳仁裡的光亮慢慢堅定，她抱緊了姑姑的胳膊。

這一次，換自己來護着姑姑！付出名聲，臉面，任何東西，她都在所不惜！

而站在人群外，目光無聲籠罩着小姑娘的卞小公爺，蓦地感覺心尖莫名一顫，他看那人，手覆上胸口。總覺得裡頭，很深的地方，有種陌生的感覺。

有些酸澀，還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