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突然前來,讓所有在場之人都是一驚。他出身卑微,是宦官佞臣的假子,可架不住他有個如日中天的幹爹。如今又露了這般俊彥模樣,女娘們幾乎挪不開眼。
但姑娘們可以見色心起,現場做長輩的可不能。莫說跟太監做親家,也不提眼前這位薛使司會不會也是個閹人,但論皇城司以往的風評,都沒人想沾上這群惡犬。
那麼多雙眼睛追随着他,薛岚卻目不斜視,他擡起手臂,寬松的深衣袖子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修長分明的指節上是他常戴着的玉扳指。
薛岚的手指摩挲扳指的同時,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沈甯音。
沈甯音低下眉目,濃密的長睫在烏黑的瞳仁上投下迷蒙的陰影,瞧不清表情。
衆人不知所措時,薛岚的腳步略頓,黑緞白底的皂靴尖兒正對着陳家幾人。
陳夫人的心底沒來由地一咯噔,臉上浮現五六分忐忑,打招呼:“薛大人……”
皇城司的番子手眼通聖,遇事狠辣逆天,但凡是身在上京官場之人,都畏之如虎,緊張是本能的。
一眨眼的功夫,陳夫人已經将自家男人最近辦的差使,做過的事兒統統都過了一遍腦子。
陳夫人自認為陳大人當上員外郎并不久,些許早年的舊案也輪不到她丈夫擔責,招惹不上皇城司,更沒哪裡得罪眼前這位皇城司公事,她這才松了口氣,露出笑容迎了上去:“薛大人。”
薛岚擡眸看去,臉上沒什麼特别的表情,陳夫人寒暄:“前幾日使司大人帶來的郎中極有本事,我兒的傷勢已經好多了。”
陳青霜與陳四姑娘聽了母親的話,驚訝之後,都露出一抹得意來。
沈含鸢跟沈弦思則是往人群後頭躲了躲,她們盡量離沈甯音與沈玉珠遠着些,生怕一會兒自個兒被牽連。
沈引章則是臉色慘白,驚慌失措地看向沈甯音。
沈甯音也很懵。饒是她重活一世,也絕料不到陳家跟薛岚有這樣好的私交。
陳夫人眉梢眼角都帶着喜色:“薛大人,您可要替我女兒們做主啊。”
陳四姑娘看過去的時候臉色有幾分羞赧,笑容矜持,絲毫沒了将才的慌亂無措。
薛岚環視一周,嗓音沉潤:“本官不是來辦差的。”
除了自認為跟他有淵源的陳家人,其他權貴女眷們盡都松了一口氣。
畢竟那可是監察百官,聖人直轄的皇城司,能做到眼下地位的勳貴官員,誰家沒幾個被這群瘋子抄家的親戚?沒人敢保證他不是來拿人下獄殺頭的。
“本官正要離去。”薛岚頓了頓:“聽着此處喧嚣,便過來瞧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