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越發看沈甯音不順眼,冷聲沖着外頭喊:“是誰叫她過來的?!”
這是一會兒要秋後算賬的意思了。
來找沈甯音的丫鬟就是沈引章身邊兒的心腹,就是為了防着沈夫人發難,還沒到地方沈甯音就打發她先去沈引章身邊兒伺候去了。
沈甯音自顧自找了個椅子坐下,沈夫人不下令奉茶,乖覺的蘭香早已經退去旁邊兒茶水間了。
沈夫人怒意蹭蹭蹭就往上升騰。
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後,沈甯音這才擡眸露出個笑來:“母親何必動氣?引章妹妹議親,是女兒牽的線,自然是不可袖手旁觀的。何須人來請?”
“你!”沈夫人想想她如今的身份,眼裡的神色從憤怒到忌憚,最後化作了鄙夷,她坐回去的時候道:“話雖如此,但你跑來插手你妹妹的親事,還不如努努力,把侯府的事兒管好。”
她說得隐晦,沈甯音卻知曉,定是最近侯府下人裡頭傳言說她失寵之事,已傳回了侍郎府。
沈夫人瞧不瞧得起,還入不得沈甯音的心裡。她也不解釋,隻擱了茶盞看向鄭四郎。
“四郎君,你今日來作客,怕是有些遲了些,不如改日?”沈甯音沒有笑意,語氣也透着冷淡疏離,趕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鄭四郎原隻當是沈甯音與沈夫人因着家中矛盾說道幾句,沒想到話題這麼快就轉移到自個兒身上。
鄭四郎連忙肅然了神色,恭敬開口:“秦少夫人,在下今日冒昧前來,是想見一見引章姑娘……”
沈夫人盯着沈甯音的眼睛,目光冷飕飕的,帶着些戒備:“沈甯音,此事是你妹妹之事!”沈夫人的手緊緊攥着座椅扶手,語氣不善:“也是沈家之事,你既然嫁出去了便輪不到你管!”
上京城,出嫁女管娘家事兒最是不好管,哪怕是宮裡的娘娘,若是管得太多、手伸太長,也不是什麼好名聲,更會帶累了娘家未出閣女子的風評。
沈甯音很清楚沈夫人的思忖,這是小人之心地覺着自己見不得妹妹好,想擋着沈引章的路。
沈甯音不喜歡她,能眼睜睜看她自作自受,卻也不會那般沒格局破壞沈引章的幸福路。
“母親,這事兒,我管定了。”沈甯音毫不退讓。
沈夫人氣得臉色緊繃,冷笑:“你想管,本夫人也不會讓你管,引章的事兒是我跟你爹說了才算!”
沈甯音也不惱:“難道就不問一問引章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夫人駁斥道:“你們這些年輕小輩懂個什麼?”
沈夫人起身走到她跟前,低聲警告:“别以為你嫁入侯府就什麼事兒都能伸手管了!永甯伯府,連你爹都是滿意的!”
虎毒不食子,沈甯音自然相信沈夫人沒有害女兒的心思。
倘使永甯伯府真的不好,那鄭四郎真的不良,沈甯音當初也不會牽線。
但此時此刻,沈甯音站起身:“母親,如今是什麼時辰?”
沈夫人正面容憤怒地數落着沈甯音,這會兒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堪堪愣了一下。
“再遲些,天都要黑了,不論如何……”沈甯音轉眸看向鄭四郎:“總不能叫客人漏夜回府吧?”
沈夫人順嘴想反駁,看了眼天色,卻發現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鄭四郎先前有些不知所措,這會兒連忙拱手告辭。
沈甯音來這兒時,既開口攆人,還沒給過鄭四郎好臉色,這會兒直接招呼着蘭香把人送出府去。
等人一走,明間裡頭隻剩下了沈甯音與沈夫人。
“沈甯音!”沈夫人再控制不住吼了一句。她今日非但因着沈弦思的事被沈定山埋怨,這些不光彩的醜事還給那麼多人圍觀,沈夫人攢着太多惱火無處發洩了。
“母親先息怒。”出乎意料的,起先一直繃着一張臉的沈甯音,突然像換了副面孔,笑着勸慰。
沈夫人指着沈甯音的鼻子正要大罵,沈甯音擡手将她的食指往下一壓:“女兒都是為着家裡、為着您、為着引章考慮。”
沈夫人氣得想笑,眼睛卻充斥着紅血絲:“呵,你有什麼臉面扯這種謊話?!你可知,那鄭四郎是個何等的人?”
“永甯伯府是個勳爵,鄭四郎在軍中很受重用……”沈夫人越說越覺着沈甯音包藏禍心。
沈甯音卻打斷了沈夫人的話,繼續道:“非但如此,鄭家并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那鄭四郎還得了景王的親睐……”
沈夫人更怄了:“你既然都知曉,為何還擋着你妹妹的路!”她紅着眼睛:“引章是我親女兒!你爹也早打聽過了永甯伯府的名聲!就算我從前有對你不起,你沖我來!何苦害我的引章!”